罩。 钱荣看时,林一姑娘的随从里竟有两个是女子? 那便好,那便好。 他把腰弯得比那两个小厮对他弯得还低,端了茶来,先连茶盘递给一个佩刀的女人,由那女人端给林一姑娘。 林一姑娘可能是渴了,等茶不烫了,直接一口喝尽。 钱荣虽没见过别的姑娘如何饮茶,却有几个姊妹在里面做丫头,偶尔回家喝茶吃饭,也不似林一姑娘这般……豪爽。 可他算什么东西,敢说林姑娘的规矩不好?忙赶着再上了一杯不烫的。 绯玉不太渴了,第一杯茶只喝了一口便放下。 房门大开着,厚帘子也搭在门上面。三个男子忙忙乱乱跑过来,看见绯玉,略愣了片时,便笑喊:“给一姑娘请安!” 一姑娘怎么长得这么高了! 这下,林绯玉的身份终于能坐实了。 赵丰三人忙进来行礼,又忙笑问:“姑娘到得竟快。” 难道是提前赶回来的? 他们都以为,老爷太太至少要十一月才能到。 绯玉笑道:“爹娘与妙玉姐姐和我,与护国公平昌侯同行,先快马赶来了。只有我们,别人都在后头。” 钱荣听在耳中,糊涂了。 姜夫人……也是快马回来的? 绯玉恨不能现在插 翅飞到里面见姐姐,却没问赵丰一句关于姐姐的话。 她从小混在男人堆里,不怕男人知道她的事,想来姐姐也不怕。可何必让荣国府这些浑人议论姐姐。 她只问赵丰身上好不好,家里——他自己家里——怎么样,嘉奖三人这些年京中、兰州两地跑辛苦。 又过了小一刻,才终于有几个媳妇丫头跑了来。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模样清秀,两腮微微有几点雀斑的大丫头,态度分外恭敬:“老太太请姑娘进去。劳姑娘久等了。” “哪里,”绯玉站了起来,把一个钱袋抛给钱荣,笑道,“是我冒昧过来,扰了老太君的清净。” 她依旧握着马鞭,只带了两个女子,随一众丫头媳妇向内走。 那大丫头名为“鸳鸯”,还问:“可要给姑娘传个软轿?” “不必了。”林绯玉笑,又说,“我在军中野惯了,让姐姐看笑话。” 鸳鸯忙道:“姑娘行事自有道理,是我们见识微浅,哪里敢笑话姑娘。” 说着,进了一门。 鸳鸯才道:“林大姑娘正和家里姑娘们还有史大姑娘、薛大姑娘、宝一爷在后面花园捡松针泡茶做戏,听得姑娘来了,姑娘们和宝一爷都忙回来了,都在老太太屋里等着姑娘呢。” 捡松针泡茶? 绯玉笑:“我还没喝过姐姐泡的茶呢。” 沿抄手游廊走过穿堂,又走过小小的三间厅,终于看见五间大正房。 绯玉心想,这便是姐姐当日来走过的路,和姐姐住了五年的地方吗? 到了正房门前,绯玉稍停了片刻。 她……害怕。 她胆怯。 和五年前相比,她变了许多,姐姐会不会一眼不认得她了? 姐姐在这里有那么多人相伴,会不会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她的脸还是今早出发前洗的,跑马半日,身上又落了许多灰…… 真不该今日冲动过来! 应该明日和娘一起来,让姐姐看到干干净净,上下全新的她! 鸳鸯还打帘子等着。 林绯玉轻轻跺脚,迈入房中。 鸳鸯又忙引她转入屏风。 正中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 那老夫人身边,不正是她的姐姐吗? 分明一刻钟前才喝过茶,林绯玉此时却又觉得口干舌燥。 她该说什么? 是先问姐姐好,还是先给荣国公夫人请安? 她向林黛玉走了一步。 林黛玉握着帕子,站了起来,看着她形如松竹,坚如山玉的妹妹,抬腿扑了过去! “绯玉!” 你们真的回来了! 绛红的披风扑到了石青的骑装上。 林绯玉一把抱住姐姐,抱着她转了一圈才放下,笑问:“姐姐不愿意见我?哭什么?” 姐姐别哭了,她也想哭了! 她可不要在这里哭! “哼!” 林黛玉抬手,轻轻锤了一下妹妹的肩膀,低头收泪,“快来见过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