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瞪大眼睛。
这才多久她就让部落里的勇士为她说话了?下迷魂计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弥真觉得自己就像是好不容易才给同伴搭好桥,同伴过了桥之后就把自己一脚揣进沟里的倒霉蛋儿。
可是打又打不过她,他还想着她能看到突厥的好,留下来呢。
弥真垂着手,出了营帐。
勒尔也跟着出来。
在帐篷外,弥真忍不住转过身,认真解释:“我跟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勒尔一脸冷淡,“请您对首领解释。”
弥真气得要死,这些人可真是石头脑袋。
他背过身子,气呼呼地走了。
勒尔则在门口守着,听着门内传来的水流,脸色忍不住红了起来,只可惜他的肤色太深了,即便脸红也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在脑中回想那个中原女子纤细挺拔的身体,那个女子比突厥女人瘦弱一些,个子却很高,声音也糯糯柔柔不像草原上的女子那般清亮,可是,身上总有一种让人背脊泛凉、头皮发麻的感觉。
勒尔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能勉强按捺下看到她就想要逃跑的冲动。
若是他多想一些,便会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动物遇上天敌的危机感。
等到帐篷内的水流声停止,勒尔才停止了自己的妄想,他等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粗糙的嗓子发出柔和的声音:“请问,你收拾好了吗?”
许久,屋内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好、好了,麻烦您了。”
勒尔一迈进屋内就被带着脂粉香气的水汽喷了一脸,他整个人像是被这些香粉吹飞,身体四肢都软绵起来。
他透过乳白色的水蒸气,望着规规矩矩跪坐在地毯上,垂着头用布巾绞着青丝的女子,水滴凝在她的刘海儿上,又摇摇晃晃地滴落,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她细长的双手举着白色的布巾,慢悠悠地抬起头。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汪了水,像是刚出生的小羊羔,湿漉漉的毛还黏在皮囊上。
勒尔大力扭开头,喘着粗气道:“我,我这就去倒水。”
他大力抬起浴捅,杠上肩头,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的下盘突然不稳,一个踉跄,洒出一些水来。
“抱歉,我等会儿就来收拾!”
说罢,他就抬着浴桶里的水匆匆奔了出去。
华裳看着掀动的幕帘,勾了勾嘴角。
若是突厥的勇士都是这种软脚虾,那大周攻占这里便是指日可待了。
她在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举起了梳妆盒里的镜子,她用药水洗去了脸上的伤痕,又用粉盖了一层,最后,用胭脂抹上一些浅浅的痕迹,像是掩盖后的伤痕,也像是醉酒后的酡红。
她想了想,又用极细的笔沾了沾胭脂,在右眼的正下方点了一颗痣,像是哭出的泪痕,平白多添了一份风流之态。
华裳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发现现在这张脸既不像华裳,又不像容拂晓,才呼出一口气。
她不擅长化妆,这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做的最好的了。
谁能想到啊,如今打仗的将军还要必备化妆技能了。
她刚放下镜子又发愁起自己的头发。
她拽了两下,却怎么也弄不出大周女子的发髻。
她想了想,干脆编了一条大辫子,反正突厥女子也有不少人顶着类似的发饰,她这也不算突兀。只是大周富丽的衣衫配上一条简单的辫子,颇有些头轻脚重的感觉。
华裳叹了口气,若是军师在这里定然又要唠叨个不停了。
她在帐篷内找了找,勉强找到一条纱巾罩在了头顶。
就在她弄好一切后,姗姗来迟的勒尔又在帘外询问了一声,得到允许后,才慢吞吞走了进来。
他肩膀上扛着一张卷起来的毯子,一进来就低头做事,很快便为她换了一张地毯,将沾湿的地毯卷了卷,放在一旁。
他按着那卷毯子,迟疑地看了华裳一眼。
华裳立刻警觉。
她扬起脸,学着坊间那些女人的模样,捏着纱巾,怯生生道:“勇士大人似乎面有忧色,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勒尔吓了一跳,他忙道:“别,千万别叫我大人。”
华裳捏着纱巾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朝他盈盈一笑,柔声道:“那……勒尔。”
他像是被威胁到的猛兽一般,一高蹿到了帐篷边缘,死死盯着她。
华裳眨了眨眼睛,“对,对不起,是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勒尔绷紧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望着他,神情不解。
勒尔轻咳一声,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盯着帐篷角落,淡淡道:“你……我刚刚收到通知说有贵人会来,你别随意走动,冲撞了人就不好了。”
贵人?
能被他如此重视的只有部落首领,或者所有部落首领的那个头儿了吧?
华裳眸中荡开一层光,她笑道:“当然,我是不会给大家惹麻烦的。”
才怪。
不惹麻烦,她还来这里做什么?
“请问,首领什么日子才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