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个源头。
或是鼠蚤叮咬,或是饮用带着病源的水,吃了有问题的食物,再不济也是去了同个地方碰到什么……当下的瘟疫往往在自然灾害或者大型战争之后,生存环境恶劣,食物、用水条件不卫生,携带细菌病毒的蛇虫鼠蚁横行,瘟疫才有扎根爆发的土壤。
但沈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她治理下的浮姑格外注重环境,为了督促庶民讲卫生,甚至兴建几家“香水行”,通俗来说就是公共澡堂子。男女分开,洗一次五钱。
洗十次还能送一次。
若是有“澡条”就可以白洗。
实在不是沈棠连这些都想管,而是不管的话,他们真能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不洗澡,头发爬虱子,泥垢脏得能cos包黑炭,随便用手指一捻都能捻下一条泥巴。
冬天还算好,体味不重。
夏天真是能要人命。
隔着老远也能嗅到一股酸臭汗味。
在沈棠敲锣打鼓、半卖半送的营销政策之下,香水行(澡堂)的生意才逐渐稳定下来,浮姑庶民很不适应,但还会五六天来洗一次,有“澡条”的会跑得更加勤快。
沈棠都这么努力了……
居然还能爆发瘟疫。
果真是越努力越不幸???
沈棠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随行的其他人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她只好让人凝神静气,仔细回想这两日的行程,试图找出症结所在。
只是一番询问,最后还是无果。
正愁,祈善几人前后抵达。
神色凝重阴沉得能地滴出水。
特别是知道沈棠还在病人屋内转了一圈,跟他们有肢体接触,脸色愈发难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主公更不该将自身置于险境!
但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无益处。
沈棠正在裁纸口罩的大致模样,一层不够,她便用了三层,葛麻之间填充较为柔软细腻的细布,其实加棉比较好。
将三层锁边,封上四根长长的细带。
口罩模样简陋,但聊胜于无。
董老医师建议用艾叶水浸泡蒸煮,之后还能反复使用,大致的制法交代下去。
口罩能生产多少生产多少。
除了口罩这玩意儿,沈棠还让人制了类似防护服一样的外套,简陋的手套,医者穿着它们再进入病区,避免直接接触病人皮肤。毕竟,浮姑就这么几个宝贝疙瘩。
他们要完犊子,那真是两眼摸黑。
至于饮水都是煮沸才能饮用。
入口的食物也是一再注意卫生。
“主公,里头情况如何了?”祈善几个收到消息就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连口气都还没喘匀,疫病杀伤力有多大,他们最清楚不过。一过来,看到局面没有想象中那么混乱,一切井然有序,心中自然欣慰万分。
自家主公关键时刻真的很靠谱。
沈棠放下手中口罩,愁眉不展道:“病情未加重,但也未好转,董老医师几个在商议怎么开药,城中能调用的药材都往治所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
希望,不大。
这时候,徐解挺身而出。
他道:“药材的话,解这里有十几车。”
上南爆发疫病,徐解担心天海也遭殃,便提前做了准备,利用生意网络调动十几辆车的药材,这些药材原本是想运回天海,但现在被困浮姑,浮姑又出现了疫病……
沈棠眉头舒展几分。
“多谢文注。”
此时的药材可不只是药材了。
这是救命的宝贝。
沈棠再坑也不会坑文注这些钱。
先记账,回头再给他结算。
徐解羞惭:“沈君勿客气,这是吾的一番心意,也是先前对沈君误解的道歉。”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从林风通知、确定疫病,再到沈棠各种凌厉风行的手段措施,无一不证明她只是年纪小,心性品质是一等一的高。哪怕他有吴贤本命,也忍不住欣赏沈棠这位墙头。
他身怀巨财,十几辆药材真不心疼。
emmm……
也算某种意义上为墙头打call了。
药材暂时解决,但医者还是缺。
这个问题就不好解决了。
河尹这穷乡僻壤,医者待这里没前途,剩下的不是董老医师这样有志向追求、故土难离的,便是医术不咋地的半吊子,甚至是知道几个土方子就敢行医看病的骗子。
沈棠即便下令也抽调不动他们。
除了这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沈棠让顾池去盯梢有无异心的家伙,一有问题就抓起来。他闻弦歌而知雅意,问:“主公怀疑这次疫病是人为而非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