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还活着这件事并不会消弭万氏心中的仇恨,反而会让万氏更加坚定不移地站在大郎的对立面。
她又悄悄观察李建成,看见李建成那难以掩饰的僵硬笑容,心头更痛。
看来大郎是不希望看到三郎和五郎还活着啊。窦慧明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
其实二郎和三郎虽然自己不回来,也可以派心腹来让他们安心。
二郎身为主将,可以暂时派遣亲兵离队报信,然后再让亲兵回张掖,不会耽误行程。但二郎和三郎只让唐国公府的仆人回来,虽然仆人带来了从突厥人那里得来的战利品和从皇帝那里得来的赏赐,但窦慧明敏锐地察觉,二郎和三郎终究是与这个家生疏了。
也难怪,怎么可能不生疏?二郎
和三郎的容忍还不够多吗?
已经够了,足够了。
李渊没有窦慧明细腻,没有察觉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处事中少了的温情。
李世民、李玄霸、李智云还给李渊、窦慧明、万氏写了亲笔信,还送了许多礼物回来,在李渊看来,已经是做得很充分了。至于有些疏漏,那也是敦煌战情告急的缘故。
三人写的信中内容都大差不差,就是报平安和遗憾不能回家探望父母而已。
窦慧明拿着信纸的时候觉得有点异样,想起了她接管义庄后时常与李玄霸的秘密通信,回屋后用药水浸泡信纸,信纸背后出现新的字迹。
是李玄霸的字迹。
李玄霸告诉自己的母亲,他已经说动反王偷袭杨广,请母亲劝动父亲好好待在太原郡,最好做出一副抵御东|突厥的动作,去草原避开这桩大事。
他还请母亲继续留意义庄的事,义庄将来是他们攻打中原的情报点,断不可丢。
最后李玄霸向母亲表示了感激。
“母亲只差一日就能救到我,不是母亲之过,是老天看我不顺眼。母亲面见杨广辛苦了,没能亲眼看见母亲在杨广面前大发神威,我很遗憾。二哥手舞足蹈描述母亲有多厉害的模样真的很碍眼。
母亲,我很努力地养病了,现在身体逐渐好转,救驾之事没有耗费多少心神,只是远远在安全的地方看着战场。如果二哥告状,母亲千万别信。
不过母亲要好好骂骂二哥,二哥总爱亲自冲锋在前。刀剑无眼,有个万一可怎么办?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只能寄希望于母亲了……”
看着李玄霸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信,窦慧明赶紧用帕子按着眼下,担心眼泪落下来弄散了淡淡的字迹。
“是该好好骂骂二郎。”窦慧明哭着笑道,“自己莽撞,还想告弟弟的状。三郎不比你懂事多了?”
她一句话反复看了许多遍,花了很长时间,蜡烛都燃了一半,才看到最后一段话。
“听二哥说,他在离别时不叫母亲‘娘娘’,而是改为称呼‘母亲’。他自己大大咧咧,没有意识到问题,我猜测母亲可能会担忧二哥的转变,害怕他因为我出事而心神受创。其实二哥只是受了刺激,觉得他该长大了,所以才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不像小时候那样喊‘娘娘’。
他早该这样了!谁都娶妻了还‘耶耶娘娘’的撒娇啊!他多大的人了!不害臊吗!
对了,明矾不够,只有我写了信。之后我会偷偷再送信来,二哥和小五也早就写好信了,抓耳挠腮想送来。
还有,敦煌郡的敌情是假的,骗杨广和父亲的(一个奇奇怪怪但很可爱的得意小人图)。”
窦慧明眼睛睁大。
她愣了半晌,直到泪水从脸颊落下,才慌慌忙忙捂住自己的泪水,然后捂住脸。
三郎真是……过于细心体贴了。
娘亲的三郎,并没有离开娘亲,背对着不肯回头。
窦慧明终于承认,她确实是有
偏心的。
她也应该偏心。
“这吐舌头叉腰的小人图,肯定是二郎画的。”窦慧明抚摸着信纸,终于露出了自得知李玄霸出事后第一个轻松的笑容,“二郎这孩子,不会在燕然山的石碑上也画了奇怪图案吧?”
……
“我啊,在燕然山的石碑上画了‘比耶图’,就是弟弟经常画的那种。”李世民也回到马车躲太阳,对李玄霸炫耀。
李玄霸赶紧否认:“我没有!”
李智云慢吞吞道:“三兄,你承认吧,就是你教坏了二兄。如果千年后有人看到这个石碑笑话二兄,一定有你一分错。”
李玄霸嘴硬:“石碑上又没有我,后人嘲笑二哥,关我什么事?”
李世民得意地笑道:“我当然把你、小五都写了进去。李世民携弟弟李玄霸、李智云到此一游。不过我想刻罗士信的时候,其他将领就不干了,唉。”
李玄霸嘴角抽搐:“你别乱刻啊!”
李智云并没有喜悦,他疑惑道:“二兄,你把我和三兄都刻在了燕然石碑上,但后世史书肯定会写我和三兄正在雁门郡救驾。如果后世人发现记载冲突,会不会以为我们骗人啊?”
李世民摊手:“我管他呢。反正我肯定要把你们刻上去。”
李玄霸叹气:“算了,在以后的《太宗实录》上多记一笔,以免后人误会。”
李智云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