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狩场。
禁军为了庇护皇帝安危,早围住了冬日荒芜的山林。
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们,为了争夺裴望山给出的彩头,骑马驰骋于巍峨的雪山间。
皇帐内,厚厚的如意纹毡毯上,架着一只被炭火烤得油光莹润的乳猪。
一上一下的两张食案上,摆满鎏金酒壶与片好的、整齐码放的烤猪肉。
裴望山举杯,邀请臣子叶瑾共饮,笑道:“幸好叶爱卿没有参与狩猎,不然凭你们驯山将一族的本事,召唤山兽自投罗网,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叶瑾也赔笑,答话:“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只是一些江湖小伎俩罢了。”
“爱卿过谦了!八大世家传承数百年的绝门功法,怎会是雕虫小技呢?往后的官学,更能将八大家的才能传承给子孙后辈,大乾国英才辈出,我很期待那个时候。”
“定如陛下所愿。”
“喝!今日朕与你,不醉不归!”
……
叶瑾回到营帐里,已是傍晚。
落榻的一瞬间,男人在帝王面前装出的醉酒姿态立马散去。
叶瑾近日得到消息,紫金山百年才繁衍一次的黑蛇母要生蛋了。
若能独占那一枚蛟蛇蛋,叶家的底牌必定大大增强。
说来可恨,自从知道蛟蛇蛋的利益价值以后,谢家便故意将蛊阵训练场设置在紫金山脚,诱惑刑徒们入阵,测试阵法威力。
小蛇王入世,山林必有异动,叶瑾唯恐谢家人发现黑蛇母的蛋,从中牟利抑或捣乱。
叶瑾同暗卫耳语一番:“把蛋取来。”
暗卫很快领命行事。
没一会儿,帘帐挑起,露出一张女儿家桃羞杏让的脸。
“爹爹!”
叶心月刚刚和大皇子裴凌骑马赛跑回来,身上窄袖织金桃红骑装未脱,鬓边薄汗,尽是姑娘家的生机勃勃。
叶瑾欣慰地笑:“心月过来,父亲有话和你说。”
叶心月对待父亲很敬重,唯命是从。
她解下背上的箭筒,乖巧靠近叶瑾:“爹爹怎么了?”
叶瑾示意营帐中伺候的仆妇都出去,帘子也被人拉得严丝合缝。
确定没有风声透露,叶瑾才道:“你可曾听说过黑蛇母?”
哪个叶家的孩子没听说过古蛇的传说?
叶心月颔首:“那是紫金山的传说……”
“并非传说。”叶瑾笑道,“不过是为了保护黑蛇母,先祖才对江湖人隐瞒事实。如今,百年血月莅临,黑蛇母又生了新的后代。”
叶心月回过味来,胸腔满涨欢喜:“蛟蛇需破蛋起就被主人驯化,养育十年方能成蛇兽。父亲的意思是,黑蛇母的孩子,能为我们所用?”
“不错。你是未来叶家小家主,自然是要留一条蛇王作为防身底牌。”
叶瑾不免叹息,也是他生不逢时,从前没有遇到黑蛇母孵蛋的机遇,只能传承给孩子。
他手里的黑鳞蛟蛇,虽已是蛟蛇之尊,但他是从父亲手上得到受箓传承,到底不与叶瑾命脉相连,随时都有背主的可能。
叶心月再稳重,也只是一个及笄的小姑娘,她激动得语无伦次:“那、那么,父亲是要把小蛇王,传给女儿吗?”
“正是。”
这句许诺,无疑肯定了叶心月往后的家主之位。
她就知道,父亲母亲都是最疼爱她的。
叶心月心中甜蜜,依恋地抱住叶瑾的手臂,撒娇:“爹爹待我真好。”
“谁让我就你一个嫡长女,自然是要待你好的。”
可惜,没等两人欢喜多久。
此前遁去取蛋的暗卫突然来报:“家主,大事不妙!”
叶瑾眉心一拧:“说。”
“蛇、蛇蛋不见了,蛇庙也塌了!”
“什么?!”叶瑾明白了,脸色顿时阴沉,“有人算准了日子,上山盗了蛇蛋……除了本家的长老,谁会知道黑蛇母繁衍的消息?”
“属、属下不知。”
“不知?你们究竟有没有脑子!”
叶瑾对外一直是淡然的神色,鲜少如今日这般怒气外露。
“我、我……”暗卫慌了神,话都不敢说太清。
下一刻,他的脖颈被一只铁壁死死掐住,铁器一般的指骨嵌入暗卫皮肉,疼得他瞪大了双眼。
“一群废物!”叶瑾怒不可遏,“黑蛇母后裔不会轻易认主。若是认了……把他杀了,将小蛇王带回来。”
暗卫被重重摔到一侧,肋骨断了三根,幸而命保住了。
他赶紧谢恩:“是,属下立刻去办。”
手上沾了血,叶瑾取来叶心月递的手帕,慢条斯理擦拭。
一边擦,叶瑾一边腹诽:不过是一条脆弱的幼蛇,没成年之前,不可能反抗叶家人的围堵。
至于那个不开眼的驯兽者。
即便蛟蛇认主,又能如何呢?杀了主子,蛟蛇又能再次进行传承。
叶瑾冷笑。
如同当年,父亲死后把黑鳞蛟蛇留给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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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蛊君谢家。
谢闻的长女谢道玄刚从寨子里养蛊出关,回到本家。
谢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