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里的机锋太重。
叶舟被逼上绝路,已是口无遮拦。
叶老夫人顾虑皇裔们在场,拐杖狠狠凿了一下铺地砖,“够了!皇子女面前,尔等身为臣子,怎敢放肆!这些打斗的伎俩,给我全部收起来!官学的事……之后再议。”
叶瑾再独断专行,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
“是,儿子听母亲的吩咐。”他只能颔首,亲自搀叶老夫人回寝院。
而叶舟这一闹,把板上钉钉的事又撬开了一道裂缝。
他达到了目的,也不再生事。
银铃一动,白虎闻声,又越墙翻出祖宅,归山里休养生息去了。
一场闹剧结束,趋之若鹜赶来本家谋利的叶家人,又一窝蜂散了。
叶薇随着人群走出大院,还在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的父亲叶瑾之所以反驳叶舟,并非是为了她这个庶女着想。
他只是不想家族有人能挑战自己的权威。
叶舟此举,正好触碰了他的底线。
兄弟之争,如同掌家权的战争,叶瑾绝对不会忍让。
但叶薇也该想个法子,帮一帮父亲。
毕竟,这是她能在叶家活下去的第一条出路……她要学习更多的传家术!
怎么办呢?
叶薇福至心灵,想到了二皇子裴君琅。
她不由回头,注意着人群之中裴君琅的动向。
裴君琅果然行得缓慢,他落在后头,不疾不徐地推动木轮椅。
滚轮一停,他偏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青竹耳语一番。
或许他下达什么命令,侍卫按一下剑柄,眉眼肃然,快步离开了。
人潮汹涌的大院,唯有裴君琅仍安静地坐在木轮椅上一动不动。
悒郁的少年像被时间抛下,永远停在了那里。
叶薇自认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姑娘,她接近裴君琅,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图谋点关于皇家的讯息。
唯一一个对小郎君示好的外人,抱有的目的也不纯。
唔……这样一想,叶薇觉得裴君琅挺可怜的。
他警惕旁人靠近,也是理所应当,因为没人善待他。
不过,叶薇也可以当一个稍微带点好心的坏人。
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帮忙裴君琅推木轮椅,搭一把手。毕竟她身为位卑言轻的庶女,讨好天家皇子,也实在符合她一心想登高求富贵的脾性。
不过一瞬的迟疑,不远处便传来清晰可闻的“骨碌碌”声。
是裴君琅修长的指骨扣于木轮上,缓慢推动轮椅。
他是个要强的郎君,即便身有残疾也不肯求人协助,能亲力亲为的事,绝对不会假借人手。
固执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叶薇没有动身,她只是看着裴君琅,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唇。
行啊小子,有骨气。
既然他守住了自己的尊严,那么她也不会假惺惺干涉。
那样做的话,叶薇才是真的看不起他。
她可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然而,没等她转身,身后忽然轰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片刻,人群喧闹,如水落滚油,骤然喧腾。
许多人朝事发地聚拢、围绕。
叶薇回头,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架打翻的木轮椅,椅子上的人早跌跪在地。
裴君琅不知何时从木轮椅上摔下来。
他膝骨着地,掌心磕在嶙峋的砖瓦石混合铺地,刮出了一片血迹。
可能疼得厉害,裴君琅修长的指节微微屈起,与青石地砖形成反差,似一座座雪丘。他用来御风的大衣也凌乱拖地,发冠毁了,乌黑的长发落在冷玉似的颊侧,糅杂几分纤柔与脆弱。
侍女们闻讯要来搀他,被裴君琅厉声呵退。
他不要旁人同情。
站在裴君琅他面前的两人,是大皇子裴凌与周皇后的侄子周铭。
周铭似乎不喜欢裴君琅,说话的语气也很轻佻:“二殿下怎么跌倒了?要不臣让人来扶你回去?腿疾可不好养,恐怕你很难自个儿起身吧?”
周家最擅武艺,人称“杀神”,专司八大世家护法一职,在世家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又因皇后坐镇中宫,日益权势滔天。
周铭作为未来小家主,他除了不敢压大皇子裴凌一头,说裴君琅几句酸话倒真的无伤大雅,皇帝也不会出言怪罪,只会归咎于鲜衣怒马少年郎之间的小打小闹,属实正常。
听到这话,裴君琅知道自己今日讨不到什么公道。
他抬头,鬓角已被擦伤的掌心疼到汗湿。
外人在前,他还保持着皇家的涵养,孱弱地说了句:“不必了,多谢周大公子与大皇兄挂心。”
“呵。那便随你。阿凌,我们走。”
裴君琅服了软,周铭也觉得这人无趣,他嗤了一声,不再歪缠。勾着裴凌的肩膀,走出叶家的宅院。
明眼人都知,周家人武艺高强,凌空飞石击倒木轮椅,实在是手到擒来之事。
偏偏裴君琅身患病疾,软弱可欺,只能吃下闷亏。
叶薇看到,在周铭和裴凌走后,裴君琅平摊于地面的掌心用力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