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 , 性别 , 年岁 , 来自何处 , 家境如何 。
但纪云蒯注意到 , 上面记录的人大部分都没有个正经名字 。 寻常人的名字是由姓加上名 , 有些学识底蕴的人还会给孩子取字 。 而这纸上的人不是叫 “ 阿寸 “, 就是叫
“ 三游 “, 比起正经的名字来看 , 更像是乳名 。
“ 这是什么 ?“ 纪云蒙提出疑问 。
许多年前的旧事 , 此处能知道答案的只有许承宁 , 而在他开口前 , 邵生却道 :
“ 这是孤儿名册 。“
堂中顿时变得寂静 , 日光穿过濮胧的雾 , 探入其中 , 落在地上 , 拢住了邵生的身影 。
他半蹲着 , 手里捧着名册 , 低着头 , 神色晦暗不明 。 迟羡站在门口守着 , 影子落在地上 , 被拉成长长的一条 , 人在外面 , 影子在里面 。 纪云蒯侧身望着邵生 , 整个正面都被阳光照耀着 , 白皓的面容被金光勾勒 , 眉眼昭昭 。
许承宁是堂中唯一站着的人 , 他的目光落在邵生伯健的脊背上 , 有几分惊讶 ,
“ 你是如何知道的 ?“
邵生的指尖在名册上轻轻摩挚 , 转头对许承宁歉然地笑了笑 , 说道 :“ 是草民唐突了 。 我们村离泠州近 , 当年裴者爷做的许多善事至今都在我们村中流传 。 不过那时我正年幼 , 也了解得不多 , 都是从与我关系交好的一个同村大哥口中听说的 。 他自幼就是孤儿 , 幼年时来泠州乞讨 , 被裴考爷带了回去 , 说给他衣食住所 , 供他识字怡书 。 他跟着去了之后才发现 , 那里有很多与他一样的孤儿 , 被安排住在一处 , 每日读书写字 。 后来裴家出事 , 我那大哥就回了村子里 , 他带回了一本与这一模一样的书册 , 我翻阅过很多遍 , 所以才认出册子 。“
许承宁讶然道 :“ 没想到当年那些孩子还有活着的 。 当初我本想将那些孩子带回去栽培 , 完成裴延文的遗愿 , 但后来派人来寻 , 那些孩子在抄家的动乱时死的死 , 逃的逃 , 一个都没剩下 “
“ 我那大哥也去世了 。 “ 邵生伤怀道 :“ 他前些年患了重病 , 没能挺过去 。“
许承宁极为遗憾地叹一口 ,“ 终究是命运弄人 。“
说完他看向纪云蕊 , 就见纪云蕊脸上有些许迷茫的神色 , 便解释道 :“ 裴延文是你外祖父的侄儿 , 他是个心善之人 , 经常收留路边年幼的乞儿 , 让他们跟随夫子读书 。 这样的善举他坚持了十多年 , 还曾被父皇得知 , 以裴大人教子有方唯由在朝堂上赞扬 。 后来裴家人尽数下狱 , 行刑前我曾去狱中看他 , 那时延文还惦记着这些孩子 ,
求我收留他们 。 裴家再如何有错 , 那些孩子终究无辜 , 我答应了 , 却没能做好这伶事 , 多年来一直惭愧于此 “
「 王爷心怀大葛 , 草民拜服 。 “ 邵生回道 。
“ 不过府名 。 “ 许承宁提及这些往事 , 情绪似乎很低落 , 转头又坐回了椅子上 ,
目光放空道 :“ 延文与我有着相同的想法 , 当年他随裴大人进京 , 我与他一见如故 ,
曾相约日后一同完成心中志愿 。 只是他死得早 , 而我又体弱 , 甚至难以替他完成遗愿
纪云薛据了据唇 , 没有说话 , 而是朝着门外的天际看去 。
刚停了一场雨 , 雾气还没消散 , 远处的景象藏在白雾中 , 看不分明 。 就好像当年那些随着岁月被尘土掩埋的往事 , 被茫茫烟雨笼罩 , 扑朔迷离 。
许承宁坐了许久 , 似乎在伤怀往事 。 待纪云蒯将翻出来的东西一一塞回箱子里 , 才转头主动对许承宁说话 ,“ 王爷 , 这些东西我可以带回去吗 ?“
“ 自然 , 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 “ 许承宁起身 , 走到她的边上 , 弯下腰在她脑袋 .
摸了摸 , 温笑道 :“ 当年我来泠州时你还没出生 , 来去匆匆间倒是忘记了你 , 前些日 3
泠州出了事我才得知裴家还有血脉 , 若是你愿意跟我回京城 , 我向父皇讨个郡主身份给你 , 日后荣华富贵供你安度一生 , 如何 2?“
纪云薛仰着头望他 。
许承宁与许君赫身上流消着相同的血 , 仔细看来 , 眉眼也是有几分相似的 。 但许是因为他有病缠身 , 眉眼看起来更为柔软一点 , 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 使人与他对视时 , 本能地想要信任他 。
皇帝定了裴家的罪 , 于是世人都说裴家有罪 , 死得不冢 。
而许承宁像是不认同那些罪 , 几桩旧事在心中惦记了很多年 , 甚至想要将纪云蒯带回京城去 , 弥补当年未能做到的事 。
纪云蒯望了他一会儿 , 又低下头低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