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一下子冷却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刺骨的寒意,12月下旬的温度无需置疑,沈宁这样身体保持不了热量,全靠衣服支撑的人更是瞬间来了个透心凉。
沈宁刚呼出一口寒气,脖子上就套上了一个热乎乎的针织物。他低头看了眼紧密地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低声道:
“这是谢先生你的。”
他今天穿的一件连帽羽绒服,不方便再戴围巾,倒是谢寅还穿着他的羊毛大衣,围着深色的围巾十分好看,不过这围巾现在也在他脖子上了就是。
谢寅没有接他的话,他的脸色在花园每隔几米伫立着的简约庭院灯下显得十分静谧,就仿佛7月的萤火,那光芒异常浅薄,却又很是漂亮且安静。
他看起来并不难过,无论是脸色还是气息,都与平时无异。沈宁也不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杜铭舟这个角色就他偶尔翻到的那几页,看起来和其他围绕在谢寅身边的人没有两样,要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他都不知道原来那个人对谢寅是那种心情。
怎么说呢,挺新奇的。如果他只是单纯的看客,那么这件事完全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他是“沈宁”,那似乎有点麻烦;但如果把这件事代入自己,一个玩的好的朋友暗恋自己,却因为一些不明确的原因,最后不得不落到“绝交”的地步,想想是挺烦心的。
沈宁沉吟片刻,抬起头道:
“谢先生,我说个秘密给你听吧。”
谢寅扭头看向他,沈宁面朝着他,微微抬起下颌,对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的那幅画,两边黑白的大色块连在一起,可以形成s和n两个英文字符。”
谢寅的表情有瞬间的卡顿,他停下脚步,望着沈宁的脸。
“为什么?”
“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沈宁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语气稀疏平常地说:
“像我们这样特殊的人(主角),稍微留点心眼总是没错的吧。”
谢寅无声地品味着他刚才的话,目光里稍微带上了点新奇的神色:
“你是在安慰我?”
“谢先生,你做坏事了么?”
“我觉得不算。”
“那会给人造成困扰么?”
“是他先给我造成困扰的。”
“那就对了。”
沈宁一拍手,道:“那我是在安慰你。”
沈宁非常具有耐心,也非常具有蛊惑力地说:
“我是在告诉谢先生,不要对自己太严苛,只要不是坏事,哪怕偶尔自私,任性,谨慎,防备一点都没有关系。”
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当人类的嘛,偶尔总是不那么完美的。你看,我都惦记着不知道存在不存在会抄袭我画的人,这说明我心中就是个没有真善美的人,我完全接受这样的自己啊。”
“我都如何,更何况谢先生这个掌管着几千人口粮的大老板了,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谢寅新奇地看着他,他没想到会从这个男生口中听到这个道理,毕竟他一直以来看起来都傻呆呆的。
但正如他所说,他早在杜铭舟第一次对沈宁下手,在校园网散播对他的不利流言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杜铭舟隐形的危险。
一个对他怀有某种特殊感情的人的确易于操控,但一个情感越来越不受控的爱慕者则更像是一枚不知何时爆发的地雷。除非你控制自己的情感,让他时刻感觉安全,否则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导致对方的失控。
要控制的人,反过来控制他,他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早已下了决心要铲掉这颗地雷,又何须现在为此感到抱歉。
惺惺作态从来不是他的人生哲理。
沈宁大摇大摆地在他身边走着,还振振有词地“指导”他:
“谢先生,我知道一项很有效的缓解内心压力的方法,那就是做好事。做好事会给予人付出的错觉,让人误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惩罚,从而减轻内心折磨。简单来说就是花钱消灾,谢先生,我前几天在学校参加一个筹集捐款活动,那里许多孩子”
“沈宁。”
“嗯?”沈宁下意识转过头,他眼前骤然一暗,一个狭长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黑影覆盖了他的手脚,而影子主人覆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有潮湿的暖意,沈宁在最初的怔忡后开启唇瓣,他和谢寅在没有乌云的月光下接吻。
牙齿轻咬着他的唇瓣慢慢地移开,男人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脸颊。
“沈宁,我想做。”
沈宁怔怔地看着谢寅,仿佛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剧烈跳动着,心脏的震动声冲击着耳膜。
过了会他终于冷静了下来,点点头,说道:
“行吧,谢先生,我早说过,我愿意做纾解你欲望的人。”
这话听起来像是某种无私的自我奉献,但谢寅知道,这只是这个狡猾的,没有心的男孩用以达成目的的说法。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对于性的需要超过了爱,甚至直接一脚把“爱”踹到了边上。
第二天一早,沈宁两眼无神地盯着地板的花纹。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上课,凭什么,为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