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接起电话,声音轻快,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倏然凝固住,连带着手臂也垂落下来,手机从指尖滑落……
陆鹤云察觉到她的异样,将书合上,面色凝重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墨织云侧头看他,浓翘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沈轻白……沈轻白……”她开口,几度更咽,艰难的才说完,“沈轻白走了。”
陆鹤云一怔,等反应过来后没有介怀她为沈轻白伤心难过,而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去看看他吧。”
墨织云侧头红着眼睛没说话。
“他帮助过你也帮助过我,我现在还不能出院,你去送他最后一程。”
陆鹤云嗓音温柔,“等我能出院再去祭拜他。”
墨织云点头,“嗯”了一声。
陆鹤云让沧溟陪她一起去,叮嘱她别太难过。
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孕,很容易影响到来之不易的孩子。
墨织云前往沈家,只见灵堂和遗照,不见遗体,甚至前来吊唁的人也没有多少。
沈夫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哭肿了眼睛,跪在火盆前不停的烧纸。
墨织云低声问,“沈轻白已经下葬了?”
沈夫人将手上的纸扔进火盆里,抬头看她,声音沙哑,“没有。”
“那他在哪里?”上次见沈轻白还是在露营的地方,没想到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还想再见一见他。
沈夫人苍凉一笑,“没有遗体,没有遗体,他说他要永远的离开我,所以连一具尸体都不留给我,他就这么恨我,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竟然这样恨我……”
说到激动处,她失声痛哭。
墨织云听的云里雾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从楼上走下来的沈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轻白他……是自杀的。”
墨织云黑白分明的瞳仁狠狠一震,“自杀?怎么会?”
沈父两鬓尽是白发,低着头道:“他是自杀的,现场有他的遗嘱,他的遗体捐给了医科大学,所以没有遗体,没有火化,自然也没有下葬。”
“为什么?”墨织云扭头看向悲恸不已的沈夫人,“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自杀?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她不相信沈轻白好好的会自杀。
沈夫人听到她的质疑,仰头满脸的泪珠,咬牙道:“我对他做了什么?我是他的妈妈,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我能对他做什么?”
“够了。”沈父满脸的痛苦,“要不是你非逼着他去相亲,要不是你逼着他娶那谁的女儿,他会走上这条路吗?”
沈夫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悲愤交杂,“你现在是在怪我?当初是谁说姓王的家世不行?是谁说娶一个二婚的,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丢不起这个人,现在儿子没了,你来怪我?”
沈父被她质问的说不出话来,沉沉叹一口气,拂袖而去。
沈夫人掩唇失声痛哭。
墨织云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默默咽回去了。
沈夫人对于沈轻白的控制欲固然可恨,但现在她也不过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拿起旁边的冥纸折好放进火盆里,看着火盆里跳跃的火焰,心里默默地说:沈轻白,一路走好。
沈夫人渐渐停下啜泣,擦了擦眼泪,看着为儿子烧纸的墨织云,沙哑的声音道:“我、我不知道他有抑郁症……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逼他的……我怎么舍得逼他……”
她不知道沈轻白有抑郁症,不知道他活得有多辛苦,可笑的是自己硬生生的把他逼到绝境。
墨织云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说点话,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会好过一些。
可是墨织云并不想说。
“沈轻白已经走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沈夫人张嘴,又噤声了。
墨织云垂下眼帘,眼眶被热气熏红了,“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沈夫人眼含泪水的摇摇头,“他的遗嘱只交代了遗体怎么处理,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们,一个字都没有。”
他究竟是有多绝望,有多恨他们,才会连只言片语都不留给他们。
“他签了器官捐赠,所有能捐的全捐了,最后连遗体也捐了……”沈夫人哭着笑了,满是嘲讽的笑道,“我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他却恨我,恨到连我给他的**都不肯留给我。”
墨织云往火盆里放冥纸的手一顿,抬头盯着她问,“沈轻白……是哪一天走的?”
沈夫人哭着说了一个日期。
墨织云神色一滞,烧红的火焰跳跃灼伤指尖。
指尖一松,冥纸砸下去,溅起灰烬翻飞,吃痛的收回手,低头吹了吹……
心却砰砰砰忍不住狂跳。
沈轻白走的那一天恰好是她和陆鹤云婚礼的那一天,也是那一天,陆鹤云做了心脏移植……
墨织云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沈夫人看她流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