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无奈的站在爹娘房门外, 片刻门又了,他的两只鞋也被扔了出来。
气的原地跺了两脚,拎鞋往自己屋里走。五岁的时候爹娘还撵他给他穿鞋袜, 八岁就把他赤脚扔出房门, 大人们果然都是会变心的!
他故意很重的脚步发出音表达愤怒——他要叛逆, 要反抗!他要彻夜读书,吓得爹娘都来哄他睡觉!
结果刚打书本,就趴在书桌上睡了,连谁把他抱上床去的都不知道。
……
翌日清晨, 怀安从一片暖阳中醒来,揉惺忪的睡,忽然惊坐来——什么时辰了?
“安哥儿醒了?”郝妈妈从外头进来:“老爷上衙去了,交代让你多睡一会儿。”
怀安松了口气, 想必是昨天得早睡得晚,老爹怕他睡不够,特意让他晚一个时辰。念及此,又倒回暖和的被窝里, 他有很多很多天赖床了, 双休是什么滋味,他都快忘干净了。
郝妈妈拍拍他, 笑吟吟的:“既然醒了就来吧, 饭都摆好了。”
怀安已经适应了古人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 此时晚一会儿还真觉得饿了。
可怕的生物钟啊!
于是一边床去堂屋, 一边摇头喃喃道:“不行不行, 我要当小阁老,不要上班当社畜。”
他忽略了一点, 小阁老吴琦也是天天上朝上班的。
许听澜从东屋出来,她今天得也晚,等怀安醒了一早饭,恰听到怀安嘴里念念有词,奇怪的:“什么呢?”
怀安嘴甜甜的:“我,娘亲早安呀!”
许听澜笑应,命云苓和天冬摆饭。
怀安一边喂芃姐儿,一边给娘亲夹了一块玉带糕:“娘,尝尝这个。”
其实就是普通的糕里加入果脯果干,许听澜并不爱吃,但碍于儿子的好意还是送入口中。
怀安见状,又夹了一根酱黄瓜,搁在娘亲面前的小碟子里。
许听澜无奈的笑:“无事献殷勤,吧,又打什么鬼主意?”
怀安道:“孝顺娘亲不是应该的嘛,怎么能叫献殷勤呢?”
许听澜点头道:“也是,我儿只是单纯的孝顺,定什么别的心思。”
然后果然不再了。
怀安憋的难受,忍不住道:“其实还是有一点事的。”
许听澜其实早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昨晚不好私自做决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个小作坊而已,她当然可以出资,别摆明了赚钱,就算全赔进去给儿子当学费,她也不会在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经营生意必定会耗费精力,一个童书馆就够他忙活的,还要再加一个香皂作坊,还读不读书了?
因此沈聿昨晚把怀安扔出去并不是有原因的,夫妻二人需要个小会合计一下。这孩子跟普通孩子不太一样——当然,他们家每个孩子都跟别人家的不一样,这什么好奇怪的——所以需要因材施教。
沈聿的观点是希望他怀安能安安分分的读书,日后荫个监生,去国子监呆几年,若能自己考中秋闱固然最好,若是考不中,参加吏部的铨选也能做官。不想做官也关系,读书明理,守好老宅田庄,做个安闲富贵的员外,反正他有父兄在,他总可以无忧无虑的。
许听澜却不认同,首,怀安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却并不平庸,他为人处世像爹娘,生意头脑像舅舅,未来有无限可能。下才八岁,却已经把他八十岁的事都安排好了,指明一条康庄大道让他走,其实并不一定是为他好,也有可能会耽误了他。
沈聿道:“耽误就耽误了吧,码可以平平安安的度一生。”
而不是作大妖把自己作……
许听澜不认同了:“那他的儿孙呢?他是幼子,日后是要分支出去的,他回老家守业倒是轻省了,可是常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以后儿子孙子都跟他学,迟早就败落了。你是见那些不受重视的旁支,头一辈分得家产,固然得不错,后人却要沦落至乡间养鸡养鸭耕种劳作,或求到主支门上,哭穷卖惨仰人鼻息。”
沈聿听得一愣一愣,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是连曾孙子玄孙子都要考虑,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听许听澜又道:“想到这一点,我这心里就像被拧了一下。”
沈聿默默叹气:你只是拧一下,你儿天天这么能折腾,我的心都快拧成干毛巾了……
可他毕竟不喜欢睡书房,只能附和道:“也有几分道理。”
“只有几分道理?”许听澜侧头看他。
沈聿忙道:“是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