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姿态,明朗面色稍显不悦,想要上前却被万俟司尘不动声色的拦住。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人,似是想要他主动开口。
顾景曜不紧不慢的端起手中的茶杯浅饮了一口,缓缓道,“皇使此处的茶味道不错。”
“陛下谬赞,倘若喜欢,臣稍后派人送入宫中一些。”万俟司尘脸上挂着恰好好处的笑容。
“好啊,那就有劳皇使了。”顾景曜也不推辞,看着他的目光格外澄澈,他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却顺着他开口,如此坦然反倒让万俟司尘顿住,愣了一瞬才看着他笑笑。
总算明白了他意有所指,万俟司尘堪堪侧脸,对着明朗使了个眼色,男人点头,将一众伺候的下人带了出去。
顾景曜身旁的进忠也十分有眼色的退下。
空旷的主殿内只剩下两人,万俟司尘在顾景曜对面落座,自顾自的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陛下现在可说亲自前来所为何事了?”
顾景曜神色严肃,端坐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他,“皇使似乎与朕的皇后关系匪浅?”
许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万俟司尘举起茶杯的手停在空中,笑笑道,“陛下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疑心本君与皇后娘娘?”
他微微挑眉,态度坦然,寻常人听到顾景曜这般说早已经吓破了胆,他却浑然不觉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顾景曜嗤笑一声,“朕的皇后人品贵重,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相提并论的,皇使不必紧张。”
这便是打了个巴掌,又给了一巴掌,言下之意便是秋叶梨定是看不上万俟司尘。
男人挑眉,神色也稍稍冷了下来,却又有些欣慰,算这小子有点脑子,没有胡乱猜忌。
“既如此,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景曜定定的看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皇使曾派人去过清水镇清平村?”
听闻此话,万俟司尘的笑容微敛,不知他是从何得知,虽然这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眼下他还不知秋叶梨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是什么玩应,所以不敢贸然让她知道这些。
顾景曜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他转瞬即逝的错愕和微微的不自然,定声道,“不知皇使千里迢迢从南诏而来怎么会对骊朝一个偏远的村庄这般有兴趣?莫非别有意图?”
顾景曜说着缓缓凑近,眼神凌厉,周身威压不自觉的显露,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自从秋淮和王若絮悄然进京,他便暗中派了人一直守在清平村,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没想到不仅等到了顾景城的人,万俟司尘的人也在打听秋淮,似乎与多年前一事相关。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陛下认为,本君有何图谋?”
端的是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模样。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顾景曜也不恼,看着他轻飘飘的开口,“朕亦不想与你绕圈子,只是想同皇使做个交易。”
“交易?”万俟司尘重复一句,顾景曜贵为骊朝天子,有何事需要他帮忙?
“是,”顾景曜定声,“不知皇使可听说过血竭草?”
万俟司尘闻言不动声色的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一遍,抿唇点头,“确有此毒草,生长与南诏境内,性寒,无色无味,沾染此毒草会慢慢蚕食内脏,直到身体衰竭而亡。”
见他神色认真,忍不住蹙眉开口,“陛下为何会有此发问?”
据他所知,这种毒草只生长于南诏,不可能会传入骊朝,但若是空穴来风,他为何这般询问?
带着一腔的疑惑,万俟司尘看了过去,顾景曜没有回答,反而快速追问,“可有解药?”
见他脸色沉沉,万俟司尘的神色也暗了下来,他可以确定,一定是有人中了此,能够让他如此失态,甚至亲自登门,一身傲骨的男人甘愿向自己行礼,这中毒之人对他一定很重要,不是宫中那位娇贵的小公主,就是...秋叶梨...
想到这,万俟司尘再也不能坦然,上前一把拉住顾景曜的胳膊,脸色阴沉得可怕,“是梨儿出事了??她中毒了??”
他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大,刺耳的称呼也让顾景曜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当下便挣开他的手,冷冷的瞥了过去,“皇使是否太过失礼!”
公然亲昵唤皇后闺名实乃大不敬之罪,但是显然,万俟司尘一心都在秋叶梨所中之毒上,无暇顾及顾景曜的怒火。
“你且说是与不是!”万俟司尘凑上前,失了一贯的的翩翩风度与优雅。
“我不知这毒草为何会流到此处,但倘若皇后娘娘是中了此毒恐怕是...无力回天,因为此草从无解药!”
“你说什么?!”他没说一句,顾景曜的神色便难看一分,险些站不稳,面色苍白的可怕。
“本君句句属实,倘若陛下不信,尽可搜罗天下医术精湛之士,或秦亲自前往南诏皆可验证。”
万俟司尘神态认真,句句铿锵,却像是一把利刃扎在顾景曜的心上。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顾景曜小声重复着他的话,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顾不得天子的威仪与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