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兰芙蕖,是骄傲而清高;。
而如今——
她放下身段,站在一排排低劣;目光中,穿着艳丽;衣裙,等待着宾客;审视。
而宾客中;他,已位极人臣。
他似乎也在等她。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朝她刺来。
将茶壶捧过去,她;手是抖;。
兰芙蕖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他人异样;目光,已经习惯了这久居人下;生活。
直到她再遇见故人,他只坐在那,什么都不用做,就重新唤起了她所剩无几;自尊。
她可以对着柳玄霜低声下气,但她不想在沈蹊面前这样。
她;手指发颤,双肩也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兰芙蕖咬着下唇,缓缓走到男人身前。
从他身上传来淡淡清香,很是冷冽,嗅之慑骨。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是自沈惊游入宴以来,兰芙蕖第一次与他对视。
四年;光阴,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他;眉眼更凌厉了些,眼底全然没有少时;温柔与轻狂,一双剑眉入鬓,面上青涩;稚气消逝不见,取而代之;,是英朗;硬气,和阴冷;锋芒。
沈惊游垂眸,什么话都没说,悄无声息地凝视着她。
细弱;光落在少女卷翘;睫羽上。
她好似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又好似,下一刻就要压抑不住、哭出声来。
二姐正坐在窗户边缝补衣裳。
见了她,放下针线活儿走过来。
“三妹。”
门前堆着香炉暖炭,兰清荷心下了然,定是小妹方才去求了柳玄霜。她知晓此事小妹并非心甘情愿,为了安姨娘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心想着该说些什么漂亮话,才能让她心里头好受些。
“柳大人说,以后准许你去医肆抓药,”二姐递来一物,“这是令牌。”
令牌冰凉,边缘泛着金色;光泽。
兰芙蕖乖顺垂眸,轻轻“嗯”了一声,细白;手指将其小心翼翼地捏住。
她垂下眼睫,眼睑处投落下一层乌蒙蒙;薄影。
兰清荷皱了皱眉,“三妹,你怎么了?”
怎;魂不守舍;。
兰芙蕖也没想瞒着她。
“二姐,我今天遇见了个人。”
“什么人?”
“她们口中那位朝廷派来;北疆军官。”
说这话时,兰芙蕖;语气很淡,却听得兰清荷一怔。
后者右眼皮跳了一跳,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她朝正立在屋子中央;少女望去。
三妹刚从外面回来,穿得很少,脸颊被冷风吹得发红。她未盘发,青丝规矩地别在耳后,少女耳朵冻得发红,鼻尖也是红通通;,任凭哪家好儿郎见了,都忍不住生起一阵怜惜之情。
她;三妹,就是这样一副好模样。
这模样,是随了她;生母安姨娘。安氏是最讨父亲欢心;妾室,她美貌,乖巧,贤惠,任劳任怨。
但也只有兰芙蕖知道,私下里,姨娘是怎样苦口婆心地同她说,
蕖儿,你千万莫要像姨娘一样,去给旁人做妾,心惊胆战地看着老爷和主母;脸色过日子,日后;孩子也只能做不讨老爷欢心;庶出。
兰清荷自然不知晓兰芙蕖所想。
见其发着怔,还以为她又生了旁;心思,连忙拉住她;手,阻拦道:
“三妹,我知晓你想救姨娘,可咱们也不能打这种主意啊。那军爷是比柳大人势头大了些,却听闻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那等权贵,官位做得越高,越是铁血无情,不是你我能够肖想;。”
“二姐。”
兰芙蕖也打断她,“你知道,那朝廷命官是何人么?”
“何人?”
她;脑海里,立马勾勒出那位风度翩翩;少年郎君来。
锦衣,玉带,紫袍衫。
桀骜不驯,轻狂不羁。
转瞬之间,却是月下玉梅旁,那双冷漠到了极致;眼。
“是……沈惊游。”
听见这三个字,兰清荷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沈蹊?”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再确认道,“三妹,从北疆来;朝廷命官,是……沈蹊?”
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
要知道,当年在青衣巷,他是父亲最不看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