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荑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狠狠咳了好几声,跌坐下来时没顾及到脚踝,此刻后知后觉泛着辛辣的疼痛。
一动就是钻骨的疼,心脏的血液逆流,几乎快要被捏到爆炸,她茫然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哪怕呼吸困难也要尽力大口喘着气,确保大脑有新鲜的供氧,不至于真的昏厥过去。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溺水的乌荑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一片阴影的落下,等到攥着照片的那只手被人握在手里后她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
荆向延单膝跪在她面前,垂眼看着她手指上刺眼的红色颜料,眉头拧着,替她擦去:“沾到哪里了?”
他一眼就知道这不是血,只是好奇她从哪里沾染到的颜料,怎么开了个门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颜料染上手后逐渐干掉,干擦很难擦得掉。
荆向延简单试了下也仅仅擦掉冰山一角,他视线落到乌荑手上还抓着的那张照片上,心里的疑惑正要问出口,却不想乌荑忽然回过神来猛地捂住嘴,脸色苍白。
怕她身体不舒服,荆向延让她扶着自己借力站起身,刚想问她要不要进去休息会儿,结果没得到回答就被乌荑一把推开。
她顾不上脚腕的痛苦,着急忙慌地跑进了卫生间,低着头干呕,腹部一阵难受往上涌,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只能吐出些酸水。
荆向延跟在她身后进来时就听见声声咳嗽声和藏在水流后的呕吐声。
乌荑脑袋的思绪格外混乱,压根就无法思考除了照片外的其他事情,咳到最后整个人都快脱力了,颤抖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眼尾潮红,嘴唇上也满是水渍。
她双手撑在洗浴台两侧,情绪波动大到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胃里的异物感还在作祟,她垂着头吸气吐气,想让呼吸不畅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
不多时,一杯温水被递了过来。
她累到眼皮都掀不起来,单手接过后疲倦地道了声谢。
浅浅喝了口温水,温润的水流进了五脏肺腑,总算让她好了不少。
下一秒,她看着荆向延握住自己还没洗掉颜料的那只手放进了水池里,几乎是被包裹在他的双手之中。
温热的水在指尖缓缓穿过,与之夹带着触碰他皮肤的触感,乌荑捧着杯子的手无意识抓紧了杯壁,微微用力到指甲泛白了也没察觉到。
“那张照片还要吗?”荆向延头也不抬地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乌荑头还是疼着,但听到这句话,她沉默两秒,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不能不要,她还有很多问题没搞明白。
这是下马威还是威胁,她心里有数。
这个回答在荆向延的意料之内,他难得没有反驳,把两人手上的颜料洗掉又擦干后才放乌荑回卧室,盯着她把消肿的药给吃了。
“不早了,早点睡吧。”
见人要离开的架势,乌荑心里清楚他应该是要去自己开的另一间房,但或许是因为今天的经历让她身心俱疲,在对方手搭上门把手的那刻,她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荆向延。”
荆向延停住动作,回眸:“怎么了?”
怎么了?
被这话瞬间打回原因的乌荑冷静下来,她抿抿唇,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住他,沉寂两秒后,她也回了句早点睡。
在房间门被关上的刹那,她登时松了口气,想起方才的举动还有点懊恼。
喊谁也不该喊他啊,就因为他帮自己擦了下手上的油漆吗?
想到这点,她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
留在上面的余温早就没了。
这夜的睡眠并不好,乌荑已经很久没这样辗转难眠过了,只要一闭眼就是满脑的血,那场车祸带来的严重的心理创伤又被激发,让她无意识蜷缩成一团。
一夜无眠,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
期间荆向延抽空来看了她一次,说来奇怪,或许只要身边有人待着让她知道,会稍微睡得安稳一些,但也仅限那一次。
到了周日跟谢珒风约好的那天,早上十点的外头是个晴天,房间内的窗帘还没拉开,乌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半点睡意全无,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
她伸出手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几眼,七点开始谢珒风就陆陆续续发了好几条信息,然后最新几条是给她发了定位以及截图了几家风评不错的餐厅问她想吃什么,最后还问她需不需要自己来接。
乌荑简短回了几个字就把手机倒扣了下去,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才出门。
经过几天的修养,脚踝好了不少,虽然不说能行动自如,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起码不会再一瘸一拐的。
谢珒风定的见面地点是书店,看了评价和一些网友拍摄的图片才知道这是一家可以撸猫的小书店,规模不大但布置得很简雅温馨,还设有看书区。
乌荑到的时候还能从玻璃门那边看到谢珒风坐在靠窗的位置认真翻阅着书,腿上窝着一只银渐层,时不时用手挠挠它的下巴。
和在酒吧敲架子鼓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压根就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这种私下里的穿搭倒是更贴合他大学生的身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