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蔽月亮,寒风阵阵。
半夜没有花店开门,入冬路边也很难寻到野花踪迹,夏其妙用纸折了两朵放在写着“夏危楼”几个字的墓前。
她又多折两朵,扔到不远处的另一座碑前。
那是“夏莫名”的墓,夏其妙一直觉得她们的名字有缘分,所以过来的时候也会给她献花。
她现在不走过去,倒不是因为她不尊重那位,而是她现在腿脚有些发软,根本走不动道。
这不能怪她胆小。
夜黑风高,无人看守的坟场,怎么看怎么是恐怖故事的开头。
何况,她接下来还要做更为恐怖的事情。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游戏,不害怕不害怕,夏其妙在心里反复默念。
她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亲手刻的碑开口道:“你等会千万别诈尸吓我,要是真起来吓我,那我真的会反手敲掉你头骨的。”
风掀起泥土的味道,吹过她,吹向更远的路。
祁立行被这股风刺激得打了个喷嚏,他倚在车旁守在路口,把拉链从底拉到顶,要温度不要风度。
毕竟干着不能见光的事情,所以他没开灯。好在他的夜间视力很好,没灯也没什么妨碍。
这里实在太偏,与其担心有人出现,不如担心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
他看见包裹严实的队长回来,便进车里先把空调打开,接着看向坐到副驾的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确定。”
过程有惊无险,夏其妙害怕的事情都没出现。坟墓不是空的,尸体还在,旧伤痕能够对上,的确是夏危楼的。
他死透了。
祁立行开车离开:“真难得,竟然能够从你嘴里听见‘不确定’,我还以为这世上就没有能让你不确定的事情。”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夏其妙系上安全带,摘下口罩,轻轻叹了声气。
“你的表现?比如老板说自己是重生的时候,你就非常肯定是假的。”
祁立行必须承认,他当时听到那些话后动摇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真是重生的。
“因为她没有证据,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记忆,在我眼里不算数。”
“可是她当时描述得有模有样,细节什么的都很完整。”
“我跟你说一个我朋友父母的故事,我想想,就用男方和女方代指这两个人。”
“他们青梅竹马,男方一直能够听见女方的心声,他知道女方看起来很讨厌他,但是心里其实很喜欢他。”
“比如,男方听见女方说‘烦死了能不能离我远点’的时候,同时也能听见她的心声说‘别真离我太远,最好再近一点’。”
“男方也喜欢女方,并努力追求她。女方一开始有些扭捏,但是最后答应了,并和男方结婚了。”
“不久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男方还是能够听见女方的心声,但是情况变得不对了,他听见女方的心声说她不爱他,她觉得他很烦。”
“有一天,男方听见女方的心声说自己出轨了,一时情绪失控就把她杀了。”
“你听完这个故事是什么感想?”夏其妙看过去。
祁立行抿抿唇,然后开口道:“我不太敢想。”
“队长,别吊我了,直接给我透底吧。”
“以上是男方是在法庭上的陈辞,真实情况是,他有妄想症。”
“根本不存在什么读心术,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女方说讨厌他,是真的讨厌他。她也不是因为爱上他而跟他结婚,而是被强奸后怀孕了。”
“那个时候,女方家庭思想比较……,觉得是她的错。她自己也不敢报警说,害怕被别人指指点点。”
“男方看着人模狗样的,又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两情相悦,别人都相信他,所以女方只能假装真是这样。”
“装得久了,久到她自己都相信了,在她准备放下过去好好生活的时候,她被杀死了,死后也没落个清净。”
祁立行深呼吸,他在开车,他得冷静,他车上还坐着人呢,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那男的死了吗?”
“死了,自杀。”
夏其妙捏着安全带:“所以,对于我来说,只有一面之词,是无法成为证据的。”
祁立行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队长,你刚刚说过这是你朋友的事情,对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他挑明,她就知道他在担心的事情。
八成是想说精神病有一定的遗传风险,让她小心一点这个朋友。
“不用担心,我朋友已经死了,刚挖的就是他的坟。”
“……抱歉。”
“没关系,谢谢。”
夏其妙回到租的房子里,转身就进了诡楼。
楼里极为安静,没有一只诡物在外面晃悠——她提前打好招呼,这两天禁止外出,否则出意外她概不负责。
在聚会游戏胜利后,夏其妙拿回幸福家园的能力,跟李牡签订了租房合同。
九二也想签,但是在它写上名字之前,她拿走了那份契约,并让它到33号楼里来。
它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