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孙掌事其实并非对锦妃有芥蒂,只是单纯不愿再让崽崽沾染麻烦。
帝王喜怒无常,谁知今天答应放了她们娘俩,明日会不会又派人捉回来?
万一跟她们走近,将崽崽暴露,岂非得不偿失?
苏小酒明白她心中所想,又苦于无法点破,只好笑着对锦妃道:“娘娘勿怪,孙姑姑的脾气是怪异了些,但人是好的,相处久了您便知道。”
一行人,加上萧景带来的侍卫,统共百十号,在宫里浩浩荡荡的行走,不多时,便传遍了后宫。
只是这阵仗,纵使有心八卦,也无人敢真个上前打探什么,便都藏在自家宫门后面偷偷观望,试图看出什么首尾来。
苏小酒目不斜视,也怕狗皇帝再搞什么花样,直到远远看到陆侯站在宫门口的身影,心中大石才算正真放下。
“侯爷,刚才那是怎么了?皇上为什么又突然同意了?”
陆侯冷哼一声,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萧景,敷衍的点了下头表示谢意,随后愤愤道:“老子跟他说,若不肯同意,那老夫便撂挑子不干了!不仅温室不搞,难民也都遣散,再往后的西北战事也别指望老子去给他卖命,他焉敢不从?”
不过没想到这次儿子忽然开窍,听到他在御书房与元和帝争吵,竟先一步去给萧景送了信,真是可喜可贺,看来不愁以后娶不上媳妇了。
他明明是武将,说话却总是带着骨子匪气,不过苏小酒听了只觉亲切,动容道:“多谢侯爷鼎力相助,若不是您,只怕奴婢所谋之事今日就要打水漂了。”
“嗨!都是一家人,很快就要叫我一声爹了,跟爹还客气什么?!”
陆侯掐着腰得意的飞了萧景一眼。
萧景愕然,见苏小酒并未出言反驳,而是羞涩的低下头,目光嗖的射向旁边的陆澄。
陆澄冷不丁被他满是杀气的眼刀击中,心里顿时千疮百孔,连连后退道:“不是我!是爹要认苏姑娘为义女!”
眼中幽芒褪去,萧景哦了一声,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去收队,说道:“那正好,这里没你事了,你带着兄弟们回去吧。”
陆澄:……
陆侯吹胡子瞪眼的看向萧景,这家伙实在太猖狂了,等以后成了他干丈人,看怎么收拾他!
按照中华龙民的传统美德,如此皆大欢喜的场面,应该出去搓一顿庆祝庆祝,因此苏小酒不免遗憾的咂嘴,可惜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忙,尤其王院判,此时应在家中望眼欲穿,她们得早点赶过去。
陆侯忽然道:“咦?门外马车上下来的,可是王老头?”
“不会吧?不是说好让他在家等着吗?”
苏小酒伸着脖子去看,果然看到一位老者被人搀扶着缓缓入内,忙小跑着迎上去道:“师父,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想着刚才在锦瑟宫外耽误了一会儿,恐怕是老人家等不及了,这才乘了马车过来,于是她高兴的唤过孙掌事与崽崽道:“师父您看,这就是崽崽!”
王院判扶着拐杖的手松开,看着面前乞儿一般的男孩,不仅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尤其那一身太监的服饰,深深刺痛了他。
他悲痛万分,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放声哭道:“我苦命的孩子,爷爷来晚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呀!”
崽崽第一次见到这个陌生的老爷爷,却并不觉得怕,听他哭的伤心,伸出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道:“老爷爷,你怎么哭了?”
王院判眼泪更加止不住,摩挲着他的小脸,贪婪的打量着他的眉眼,喃喃道:“爷爷是喜极而泣,你是初年的孩子,你真是初年的孩子~~”
一旁的锦妃如五雷轰顶,她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的看向崽崽,她认得王院判,自然也知道他口中的初年是谁。
眼前好似又站了一位青松般俊美的男子,他嘴角噙着笑,温柔的看着她道:“锦瑟,待你及笄,我们便成亲吧?”
画面一转,他穿着一身太医的服制,嘴角的笑意不在,从一个翩翩少年,变得老成持重,再见到她时,就像面对后宫所有妃嫔那样,恭恭敬敬的作揖:“微臣参见锦妃娘娘,祝娘娘万事顺遂,喜乐安康。”
再后来,便是他在流放途中身故的消息,彼时她刚被打入冷宫,还沉浸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变故中,那位薄情寡恩的帝王,目光冰冷而嘲讽的告诉她:“你的情郎死了,就在流放的第三日,连尸首都被野狗拖走,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一阵天旋地转,她强撑着站好,自责、愧疚、痛悔,一齐盘旋在心上,看着崽崽似有千言万语,却不敢上前一步。
感受到娘亲突然冰凉的手掌,小舞担心的抬起头,正看到锦妃失魂落魄的盯着崽崽,便摇摇她的手道:“娘亲,你不舒服吗?”
锦妃回神,有泪花划过脸庞,滴在了小舞的脸上。
她伸出小手,摸摸脸上冰凉的泪滴,紧张起来:“娘亲你哭了?是不是外面太冷了?”
“没有,娘亲想到马上就要出去,太高兴了。”
锦妃俯身将女儿抱进怀里,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些锥心的往事。
病中之人最忌大悲大喜,苏小酒看着沉浸在伤痛中的王院判,想要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