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虎符,元和帝如今可谓不堪一击,哪里还有掀风起浪的余力?
饶是她说的笃定,孙掌事还是不敢去赌,看着崽崽黑亮的双眸陷入了挣扎。
“姑姑就算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王院判?他与任太医情同父子,得知崽崽还活在世上,不知有多高兴呢!”
她不提还好,哪知孙掌事听到王院判的名字却冷哼道:“情同父子?若真情同父子,又怎会在崽崽举家流放之后高枕无忧,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方才还有些意动的神色淡去,她冷冷瞥了苏小酒一眼,说道:“若你所谓的出路就是将崽崽送去王院判府中,那大可不必,我情愿崽崽跟着我在辛者库继续受苦,也不想将他交到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手中!”
她言辞犀利,明显对王院判误解极深,苏小酒必须为王院判澄清:“孙掌事误会了,这些年来,王老一直都在为当年那件事痛悔,恨自己没能及时从东黎赶回,而且当年那件事大有内情,便是连他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要如何挽救,还请孙掌事不要迁怒。”
“当年那件事,便是我一个外人都能瞧出端倪,他为官几十载,焉能看不出蹊跷?说到底,还是为了明哲保身,不想为了区区一个徒儿,就将自己前程搭进去罢了。”
孙掌事虽为掌事,却几乎一直生活在皇宫的底层,见过更多更直接的丑陋人性,因此并不赞同苏小酒的说法,态度也忽然强硬起来。
大好机会放在眼前,苏小酒哪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急道:“孙掌事!我敢以我性命担保,王院判不是那样的人!你可听说前几天他去慈安宫,与太后不欢而散一事?”
王老与太后交情极深,宫中无人不知,他与太后不欢而散,几十年来还是头一次,因此孙掌事对此事也有所耳闻,知道苏小酒不会无故提起,便将脾气收敛些,道:“这跟崽崽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去问了太后当年始末,而太后亲口告诉了他真相,王老悲愤交加,回去便大病一场,险些没能撑过去。”
苏小酒深呼了口气,真诚的看向孙掌事道:“您可知,他在得知任太医尚有血脉在世有多高兴?外面乍暖还寒,他又病的这样重,竟赤着脚追到院子里,就为了询问崽崽的事。”
“而且后来坚持要亲自进宫面圣,请求皇上为任太医正名,将崽崽光明正大养在膝下,我跟勇毅侯一起劝了好久才将他劝住。”
孙掌事表情松动,若果真如此,崽崽跟着他,确是难得的好去处。
他对学医有着与生俱来热爱和悟性,若能得王院判悉心教导,将来必成气候,说不得还能青出于蓝,别有造化。
苏小酒趁热打铁道:“这次有勇毅侯亲自出面,又有王院判从旁协助,再不济,我也会时时关注崽崽的情况,还请您放心将崽崽交给我。”
话到这份上,孙掌事所有的顾虑都被打消,看向苏小酒道:“我相信你的为人,既然开口,必定有了完全的把握,崽崽一天天长大,跟着我实非长久之计,若真能如你所言,我没有继续反对的理由。”
她眼中闪过伤感,相伴多年,她早把崽崽当成自己的孩子,乍然要把他送走,心里有万般不舍。
可也清楚,只有出宫,崽崽才能真正脱离困苦,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
再见崽崽,还是那身脏兮兮的小太监衣服,只是半年不见,曾经的婴儿肥褪去,轮廓更加俊秀,也长高不少。
因为一直被孙掌事保护的很好,即便是生活在辛者库这种浑浊混杂的地方,依然保持了纯然天真,再见到苏小酒,漂亮的双眼中不见一丝阴霾。
“酒酒姐姐?!”
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自己,苏小酒很高兴,惊讶的打量着小小少年的变化,随着年龄增长,崽崽的容貌单靠抹的脏兮兮已经有些藏不住,越来越精致的面孔和愈显清雅的气质,便是穿着破衣烂衫,站在人群中也十分显眼。
崽崽叫完一声,有些羞涩的朝她伸出双手道:“酒酒姐姐,我今天把手洗的很干净呢!”
苏小酒心头一酸,垂眸看向那双白净的小手,十个指甲都修剪的圆润整齐,确定她看完之后,便又缩回到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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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说过,以后可以把手洗干净,但是不许被人瞧见。
孙掌事将他拉到面前,为他细细整理着衣服,只是那衣裳实在过分宽大,不管怎么理,依旧松松垮垮。
她眼圈一红,笑着开口道:“这些年,崽崽跟着姑姑受苦了,等以后出了宫,咱们就可以每天都干干净净,穿得体的衣服,大大方方的出门!”
“真的吗姑姑?”
崽崽难掩雀跃,自从记事开始,他就已经是辛者库中的一员,虽然年龄小,却也早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辛者库中的人,除非死,否则一辈子也休想出去,没想到根本不是呢!
孙掌事温柔的抚着他的发顶,笑道:“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次苏姐姐来,就是要带你出去的。”
注意她说的“你”而不是“我们”,再看孙姑姑爱怜难舍的目光,崽崽眼中闪过惶然,紧紧抓住她的衣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