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苏纯钧坐着黄包车回到了祝家楼，路边;路灯都关了，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没有一辆车，街上空荡荡，黑漆漆;。
祝家楼;大门顶上有一盏灯亮着。
车夫停下来，苏纯钧下了车，塞给他一块钱。
车夫连声道谢：“多谢，多谢。”然后蹬着车转了个弯就飞快;走了。
苏纯钧握着门环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马天保把门打开了。
马家大概是自觉没有交房租，祝家也没有收其他;费用，他们就把这祝家楼里;杂事都给做了。
晚上看门守门;是马天保，马大妈则是将楼梯上下、走廊、水房等地打扫;干干净净，好像成了祝家楼里;工人。
这种事怎么发生;也不知道，慢慢;大家都默认了。马大妈;身体好像完全好了，马天保虽然还是只能打一些零工，不过他;英语在这里算是有了用伍之地，现在能赚足够;钱支应着家里;吃喝。马大爷不疼了就不肯再吃药了，现在除了每天躺在床上之外，也不给家里找麻烦，而且他;双手可以自由活动，虽然坐不起来，但两只手是好;，就从外面接了糊火柴盒;活，糊一千只五分钱，他一天就可以糊一万多只，不开灯也能糊得很好，两三天下来也能赚上一两块。
总得来说，马家;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叫旁边;人看着也提气。
马天保看到苏纯钧就把门打开，“苏先生，回来了。”
苏纯钧进来：“有劳。”
马天保关上门：“天晚了，您快上去休息吧。我给你打一壶水上去吧？”
苏纯钧忙说：“不用，不用，屋里有热水，我早上才烧;，正好够用。晚安。”
他蹬蹬蹬上了楼，转过弯就停在祝家门口，平一平气息才轻轻敲门。
不多时，张妈就过来开门了。
“苏先生，吃了吗？灶上还有热着;粥。”张妈说。
屋里亮着昏黄而温暖;光，还有一股只有家里才会有;气味。
杨玉燕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但她并没有在看，而是放在手里用来应付杨玉蝉;，省得她又要来监督她;学习。
祝颜舒这几日多了许多旧友要应酬，也多了许多牌局要赴，天天忙得脚不粘地，口干舌燥，脚尖受苦。她捧着张妈特意给她熬;凉茶，一双脚放在沙发上，杨玉蝉正在给她按摩。
苏先生已经是半个自家人了，祝颜舒没有再浪费精力起来迎接，连杨玉蝉都只是回头打了声招呼。
只有杨玉燕跳起来，欢快;放下书，过来领他去餐厅：“苏老师，你今天回来;真晚，工作很忙吗？”
苏纯钧摸了下口袋里;戒指盒子，心不在焉;回答：“我大概要调到秘书处，可能就是这两天;事，所以正在交接。”
杨玉燕恰到好处;恭维他：“你又升官了？”
苏纯钧笑着摇头，说：“不是升官，只是平调。我在一楼也是做文书工作，现在只是调到二楼继续去做文书工作。”
差别在于他在一楼时是接下面县市;电话，换到二楼就是接各方部门;电话。要说好，并不好。在一楼时隔着电话线，也不会有人冲过来打他，他以上对下，也占尽优势。但在二楼，要是应对不好，说不定就有人越过半个城跑过来打他，下班路上也不再安全。
何处长就被人从下班路上“请”走过，回来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因为替何处长出了几个主意，叫何处长认为他在这方面头脑灵通，就把他调上来，专门接电话。这两天他只顾着帮何处长接电话，别;什么事也没做。
不过调动;事，大概是已经稳了。
他才坐下来，张妈就把饭给他盛来了，桌上;菜就没有收走，打开盖子就可以吃。
杨玉燕不想再回去看书，就坐在餐厅陪苏纯钧吃饭。他吃，她说。她;小嘴叭叭;，胜过收音机百倍，苏纯钧有时光顾听她说，都顾不上吃了。
杨玉燕：“我都跟我妈说让我去上学了，不是听说没有抓学生吗？”
苏纯钧摇摇头：“现在没有抓而已，那是因为学校管得严，没放学生去□□。不过那些抓进去;人要是下周不放出来几个，学生肯定会□□;。到时你再看街上乱不乱？”
杨玉燕压低声问：“情况是不是越来越坏了？我家;租户又跑了一个。”
苏纯钧没有瞒她，说：“嗯。市长这次应该是有了很大;决心。”一直躲得很好不出来呢，局里都有人编段子说“好大一只缩头乌龟”。
杨玉燕看了一眼客厅;祝颜舒和杨玉蝉，继续小声问：“可是他也管不着吧？他不就是个应声虫吗？”
苏纯钧就笑了，“不能这么讲，市长还是挺有魄力;。”
杨玉燕哼了一声，不接这个腔。
一座城里，有市长有总理，你说，听谁;？政府都有好几个，这才是最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