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爹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浣儿想爹爹陪着出去玩,爹爹之前答应浣儿的,说要去城外放风筝,娘,爹爹他什么时候可以陪浣儿去嘛。”
漓水城一座有些破落的平房里,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拉着自己母亲的手不断撒娇,透过她清澈的双眼可以看到,旁边的卧房里正有一名年纪并不大的男子在床上辗转反侧。
虚弱的面容、深深凹陷的眼窝,剧烈的咳嗽每一下仿佛都在撕扯这个男人的身体,他是小女孩的爹爹,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健壮的搬运工,此时却已经病入膏肓。
“浣儿乖,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但现在爹爹需要休息,你千万不能进到房间里知道吗?”
一头栗色长发的女子强忍着眼眶中直打转的泪水,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脑袋,扭头望向正在忍受着巨大痛苦的丈夫,不由得露出深深的绝望。
“娘,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学堂,浣儿已经好久没去上学了,浣儿想念老师和同学们了。”
小孩子依然那么“好骗”,乖巧地掏出习字的帖子准备做功课的小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再次朝着女子发问。
自从传染病爆发后,整个漓水城的学堂、餐馆、商铺等大量的公共场所都被关闭了,虽然基本的生活运转和商贸活动还在继续,但对于一部分百姓来说,的确是造成了诸多不便。
“我们浣儿真乖,现在学堂的老师们还在休息,等过几天重新开学了,娘就送浣儿去好不好?”
栗发女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巨大的生活和精神压力已经快把她压垮了,城主府虽然竭力维持着城池的运转,但依然没法做到面面俱到。
对于孩子来说,还能用“谎言”来拖延时间,但对成年来而言,有太多的困难是必须要面对的。
就以眼前的这个家庭为例,作为主要劳动力的顶梁柱病倒了,等于瞬间失去了收入来源,柴米油盐要钱,看病买药要钱,生火取暖也要钱。
虽然柳龙尽了最大努力给予了城中百姓一定的接济和补贴,但对于一个家庭的开销而言还远远不够。
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女人,又要照顾丈夫和孩子,又要赚钱贴补家用,所面对的困难可想而知。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了漓水城的各个角落,但相比于浣儿一家的困境,另外一些人则是正承担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考验。
“大人,这批药又发完了,但是聚过来的百姓还在增加,我已经和他们说了要等明天,但大部分人情绪都很激动,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乱子。”
说话的年轻人穿着宽敞的连体服,雪白的布料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透露着焦急的神情。
而他汇报的对象则是一名身着城主府官员制服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正端坐在木头椅子上不断翻阅着面前成堆的文件。
“药发完了就去城北的药馆去哪,之前不是已经交代过你们了吗?这种特效药是城主通过私人关系从医术高手那里取得的药方,要多少有多少,为何要让百姓等到明天?”
官服男子厉声喝道,他作为柳龙的左膀右臂,是知道事情真相的,现在全城发放的“特效药”只是普通糖丸罢了,全部经由城北一家柳家投资的药馆制作,所以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环节出现问题。
“大人,就是药馆出问题了,半个时辰前大批城中百姓涌向了城北区域,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每天分发的药丸都是来自那家药馆,一部分民众强烈要求公开制药的流程,另外一部分则想直接抢夺,反正整个城北现在已经是一团乱了。”
下属的汇报让官服男子的脸色剧变,他原本还以为漓水城当下这种脆弱的平衡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最坏的情况这么快就发生了。
“混蛋,明明下达了封口的命令,竟然还是泄露了秘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第一个宰了他。”
官服男子怒发冲冠,但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怎么用命令来约束,整个环节里办事的人总会有几个抵挡不住各方的压力而松口。
或许只是酒后的无意之失,也有可能是枕边说给家人的私下话,但不管如何,所带来的结果是毁灭性的,柳龙和城主府费尽心力才争取来的稳定可能就要被这几句闲言碎语生生摧毁了。
现在老百姓们的关注点还只是在虚假的特效药丸身上,但很快就会有人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到时候人人自危,纷纷出逃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行,必须马上联系城主,实在不行动用军队,直接封城,把百姓们都禁足在家里,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传染病不会扩散到其他城池。”
漓水城内的凡俗百姓们逐渐陷入混乱,而为数不多的修士群体同样无法置身事外,他们平日里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可在伤寒病毒的面前,也逐渐展露出了人性中脆弱的一面。
“大师兄,城主府那边怎么说?师父和长老们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我们不能再听那柳龙的话等下去了,今天我就带着王师弟他们走,去金辉城求援,那里是主城级城池,一定有大夫能够治好这次的怪病。”
开口的青年满脸焦急和愤怒,二十来岁的他只是结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