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园的牌匾在雨中恍若鲜红的血滴,他纵身越过了园门,紧接着就被人一把揽进了怀中。
岳景明胸口挨了一掌,自宫墙之上摔下飞出了数十丈远,肖春和从后面抵住了他的后背,自己却咳出了大口的血,滴在了被暴雨摧折的海棠花上。
闻鹤深站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蝼蚁之辈也敢阻拦我。”
岳景明撑着剑站起身来,“逆天而行,天道不容。”
闻鹤深脸上露出了个轻蔑的笑,长袖一扫,数百骨镖自他袖中飞出,哪怕岳肖二人抵挡速度极快,也不可避免地被骨镖射中,鲜血浸透了道袍,重重跪在了地上。
“省得再来我跟前碍眼,臭道士!”闻鹤深长剑刺破雨幕,眼看就能取两人性命,下一瞬长剑却被细长的银丝缠住,巨大的力道使得剑尖方向陡转,薄如蝉翼的柳叶刀在雨中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亭子下,身着龙袍的青年眉梢微动,对上闻鹤深的目光之后一脸的嫌弃,“哪里来的丑东西。”
闻鹤深看到他的瞬间脸色忽变,“仙骨在你身上!”
“什么仙骨,狗屁不通。”梁烨脸上露出了个兴奋的笑容,“来啊,让朕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闻鹤深五指成抓,直取梁烨脖颈。
——
楚庚和刘宾白推着崔琦在暴雨中狂奔,楚庚大声道:“为什么我觉得咱们再绕路!?”
“我也觉得!”刘宾白低头看向崔琦,“崔大人,您认不认识路?!”
坐在轮椅上的崔琦缓缓地抬起了眼睛,“你们已经第三次路过碎雪园的后门了。”
然而不等楚庚和刘宾白诧异,就撞上了同样在绕路的崔运和晏泽等人,不消片刻从殿中跑出去的百官竟然又汇聚在了一起,在暴雨中面面相觑。
“许是那妖道的邪门手段。”晏泽在一众人里还是相当沉得住气的,“既然频频路过碎雪园,我等不妨进去一观。”
众官员顿时点头表示赞同。
荀阳默默地后退,退回了拐角隔绝了众人的视线,试图自己找办法离开,谁知却冷不丁对上了墙头上森然的眼睛,骇然地跌在了地上,“你、你是何人!?”
对方整张脸都布满了伤疤,形容狰狞,背着把弓箭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冷声道:“宫中发生了何事?梁烨如今又在何处?”
荀阳连连后退,脑海中却闪过了零碎的片段,惊骇道:“你是叛军黑甲卫的简凌!?”
在崔语娴寿宴上,荀阳作为新科进士,虽然被安排得十分靠后,但还是见过简凌刺杀梁烨的场景,对这个人印象十分深刻,“你、你没死!?”
“我当然不会死。”简凌一把将人薅了起来,“告诉我,梁烨在何处。”
荀阳心中顿时闪过许多计较,他已投靠卞沧,现在卞沧失势,万一梁烨赢了那妖道,他们这群叛臣迟早还是会遭殃……
“现在宫里一团乱,我、我带你去。”荀阳眸光一厉。
只有梁烨死了,他才有活命的可能。
——
王滇正贴在墙边摸砖石,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猛地转头,就对上了晏泽那张被淋得更皱巴的脸,“晏大人?”
“陛下!?”晏泽一惊。
随着他这声陛下,后面的百官立马老老实实要开口喊人。
“闭嘴!”王滇赶忙制止了他们,震惊道:“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此事说来话长。”崔运捋了捋自己湿哒哒的胡子。
“那就长话短说!”王滇道:“一个个的是嫌命长往这里凑!”
“绕不出去了。”崔琦声音冷淡道:“那妖道应该是用了奇门遁甲之类的手段,逼得我们不得不来此处。”
王滇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股强劲的风陡然袭来,将满地海棠花碾落成花泥,紧接着就是岳景明跟肖春和退至了此处,浑身上下布满了刀口,十分骇人可怖,他们挣扎着要起身,显然已经力竭。
有好心的官员想上去帮忙搀扶,被岳景明抬手制止。
园中的高树被摧折成了许多段砸在地上,在雨中露出了亭子中的身影,正是梁烨。
而闻鹤深转头瞥了百官和他们面前的王滇一眼,又看向亭子中的梁烨,冷笑道:“原来如此。”
晏泽等人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王滇和亭中的梁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他们面前要相对望,连神态都别无二致。
怎么会有两位陛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才是真的?
莫不是那妖道搞出来的障眼法!?
且不论百官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皇帝如何风中凌乱,闻鹤深已经提剑倏然逼近了梁烨。
细长的软剑缠住了长剑又被猛然震开,梁烨丝毫不顾脸上的伤口,不要命似得径直压向了对方的剑尖,又在关键时刻陡然调转了方向,整个亭子倏然炸开。
“竟然敢毁了朕的定情之地。”梁烨阴恻恻地抬起头来,“找死。”
“该死的是你。”闻鹤深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听闻陛下爱活剐人,不防亲自试试看着骨头从身体里取出的滋味。”
“你又不姓王还敢看朕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