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消息传来时南若正瘫在御苑的床榻上半死不活,听到刘端敲门说有急报,立刻睁开了眼睛,叫太子快去,一开口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太子一口气喝完手里的茶,又倒了一杯端到床边,将他推到里头褥子干燥的地方,掖上被角:“闭上眼歇一歇,我回来亲自收拾。”
南若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只眼神示意他赶紧滚吧。
太子轻笑,浑身上下透着餍足和松快。
等听着门关上,南若磨着牙根骂了句疯子,开口却愣是没发出声来,嗓子干的冒烟,不止嗓子,整个人都干,叫他想起被海浪拍到了岸上的鱼,被日光透支了所有水分,鱼皮皱巴巴,两面都是腥味。
抹了把脸,手一顿,咬牙一句夏侯治,似要将三个字嚼碎。
他说什么来着,这变态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硬生生捱住两个多月,就是为了这一天成倍讨回来。
南若担心的那些问题统统没有发生,顺利到不可思议,常言到如小死一回,他简直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怵了,他怵的不是“象孩儿”,是太子近乎可怖的自制力和耐心。
像是烹饪一道菜,有人拿到食材就忍不住洗来尝几口,有人边煮边吃,等真正装盘却没了胃口,太子讲求慢工细活,菜认认真真划开,调料一点一点研磨,中间品尝也只沾一点点吮几口试个味道,他愿意花两个月精心准备,等菜真正烧好入味他才拿起筷子,享受最极致的美味。
南若自认换成他绝对忍不住,至少绝忍不了这么长时间。
而且太子不单自己享受,更多是给予,身体上的刻肌刻骨都不算什么,精神上的一次次灭顶才是最可怕的,南若觉得别说这辈子,他恐怕下辈子喝了孟婆汤都不会忘记。
尽管干渴的不行,也愣是伸不出手去够茶杯,只想躺着不想动。
好在太子没去多久就回来了,见状笑了一声,透着些男人都懂的自得,在南若白眼下将他扶起来喂水给他。
整整一杯茶下肚,南若才活过来了一点,问:“是去西南的人回来了?”
“嗯。”太子放下茶杯,见他唇角沾了茶渍,凑过去想亲,南若愣是反应飞快拼起力气给捂住了。
“别,明天,不,三天之内别凑上来。”他恶心。
这人先前还只是变态劲儿,轻轻沾了沾他还能忍,这回是真变态,他咽得下去他可亲不下去,是他自己的也不行,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前世在一档求生综艺里见过,正常人谁会干这种事。
一瞧发现自己捂得还是对方的嘴,立刻收了回来,还不忘在他身上抹两下,忍着恶心闻了闻才放下。
太子也不勉强,只抱着他心满意足的笑,反正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了,仿佛心里缺了的一块被填满,如今才有了真正和若哥儿在一起的实感。
南若被他笑得又瘆了下,摸摸鸡皮疙瘩,由衷道:“将来我得死在你后面才行。”
被人万安千岁恭维长大的太子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疑惑看他。
南若冷哼:“你说呢?”
自己变态不知道啊,他估摸着他如果死在太子前面,他能连骨灰都吞下去,说不定事前还会先放血攒着做成毛血旺就饭吃。
太子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闷笑:“果然若哥儿懂我。”
南若心道我不想懂,奈何他好像也被带偏了,吐槽归吐槽,竟然还觉得挺带感,心里以头抢地,收拾自己破碎的三观。
同时又有担忧,太子如今看似正常了许多,也越来越少发病,可他知道这类病症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心理是一方面,生理是另一方面,没有药物只靠精神上的抚慰不知能坚持多久。
这也是他乐意纵着他折腾的原因,能帮他缓解一点是一点。
太子瞥见他的神情,道:“当年的事查出来了,和你猜测的差不多,不过人已经没了。”
南若蹙眉:“都没了?”
太子颔首:“范氏和刘氏在山中一座尼姑庵里找到了,大约意识到有人在查,怕牵连旁人,一道自尽了。”
南若怔了怔。
范氏是郑繁那个被休出嫁的嫡母,刘氏是康怡郡主的奶娘。
他当初就猜是女配亲人报仇,因为陌家兄妹行事全围绕着内宅转,他们能顺利混入下毒,可见对勋贵官宦家的内宅非常熟悉。
后来摸鱼社运转成熟后,他借机打探过,听到范氏和刘氏早已离开庵堂的消息,就更肯定了他的猜测。
范氏自然是为了死去的女儿还有她自己,刘氏是为了康怡郡主,她亲子早已夭折,与康怡郡主情同母女,当初查出郑繁流产是康怡郡主下手,她立刻站出来担责,康怡郡主跪了一夜,哭喊着承认自己是主谋才将人救下来。
这两人出家时心里都揣着恨,但这其中绝不只她们两个。
她们是如何知晓陌氏兄妹的?又如何撺掇他们来京城的?两个早失势离开命妇圈的,又怎么有能力帮他们兄妹混进去?
显然还有人在其中掺和。
譬如寿丰大长公主,但她只是显露痕迹最清晰的那个,这和她素来行事张扬有关,且她并非起直接作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