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兄!”他热情招手,笑得灿烂。
姜望跟着笑了笑:“不是说就吃个便饭么,怎么还这么正式地出来相迎?”
“没办法啊。”李龙川故意酸道:“混官场可不得会拍须溜马么?我现在有了官身,不得不为前途考虑……您可是三品金瓜武士!”
酸人这一块,他比许高额还是差远了。
姜望压根不接他这个话茬,左右看了看:“今日还请了谁?”
李龙川拉着他的胳膊直往里走:“就你一个!”
姜望被他拉得大步疾行,还抽空问道:“说起来,咱们在哪里吃酒不是吃,怎么非得来你家?”
李龙川翻了个白眼:“我家厨子伺候不起你是怎么着?”
侯府庭院深深,李龙川是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生就贵气。姜望白手起家,挣到如今的位置,却也不会露什么怯,一路嘻嘻哈哈地便走过了。
及至到了膳厅,姜望才察觉这顿“便饭”的不同寻常,几乎生出掉头就跑的冲动来。
膳厅里赫然坐着李老太君、当代摧城侯李正言、摧城侯夫人李韩氏、东华学士李正书……
倒不是见着长辈就心虚,问题在于,这膳厅里除了他们之外,就剩李凤尧和李龙川姐弟俩。
显然是家宴性质,而且还是最私密的那一种。
他这么仓促地撞过来,就很有些煞风景。
再者说,若是早知有这些长辈在,他哪里敢掐着吃饭的时间来?
不说天不亮就来候着,怎么也得提前一两个时辰,表现一下他姜青羊的知书达礼。
现在倒好,竟似一桌人都在等他。
除了李龙川,他当得起谁等?
故而诚惶诚恐,脚下发虚。
“好孩子。”李老太君笑眯眯地招手:“来来,坐我旁边来。”
李老太君坐在上首位置,她的右手边,坐着李正书,李正书再过去,是李正言夫妇。
李正言虽然爵位更高,但李正书更年长,在家宴里这样坐没什么问题。
老太君左手边,空了一个位置坐着的是李凤尧,李凤尧再往左的位置,李龙川已经走过去坐上了。
显然那个空的位置,是留给姜望这个客人的。
在这位老太太面前,姜望实在没有拒绝的权利,虽然没能摸清楚头脑,还是一一给老太君、摧城侯夫妇、东华学士行了礼,乖乖地走过去,坐在了李老太君旁边。
堂堂星月原之战的最大功臣,敢问神临之下谁第一的人物,愣愣地坐在老太太旁边,像一只缩起来的小鹌鹑。
“今日是祖母大人的寿宴,她老人家想着叫你来坐坐。”李凤尧端坐着,轻声点了一句。
姜望赶紧起身,又对着老太太行礼:“我这,太失礼了!”
若早知今日是李老太君寿辰,他姜青羊再拮据,也不会薄了寿礼。现在两手空空就来了,叫外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样笑话。
“坐着说话。”老太太拉着他的手,把他按回座椅,嗔道:“才来临淄没多久,跟谁学的这些无用客套?是不是龙川?我李氏世代将门,可不兴这些有的没的!”
李龙川叫屈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客套,拿什么教他去?”
姜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又无奈道:“老太太不让我说,我怎么敢说?”
“好孩子,是我让龙川哄你来的。”老太太拍了拍姜望的手背:“年纪大了,受不得吵嚷,更不愿叫他们操办,铺什么排场。就想关起门来,自家人坐一坐。你不会怪奶奶吧?”
这话一出,李正书只是面带微笑。
李正言提杯的手顿了顿,旁边的侯爵夫人李韩氏,则是再也压不下眼中的讶色。
显然这一大家子,事先都不知道老太太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里话外,已是把姜望当自家人!
姜望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以石门李氏的地位,李老太君若要正儿八经办寿宴,只怕大半个临淄城都要惊动,姜望今天马车挤不挤得进来还是两说。
尤其是在雷贵妃案推进的关键时刻,在他被人通过车夫威胁过后……
老太太这是在给他撑腰呢。
“能陪着坐一坐,是姜望的荣幸……”姜望吭哧了半天,终于是道:“奶奶。”
“好孩子。”老太太笑逐颜开,吩咐道:“开席吧。”
等候多时的下人们,自是鱼贯而入,奉上各样珍馐。
宴上老太太不断给姜望夹菜,一会儿问问这,一会问问那。
整个饭桌上,就他们俩在说话。
其他人全都默默吃饭,只有老太太点到名字,才答上两句。
由此也可见老太太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的确是至高无上。
姜望有些不是很自在,但也无须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