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同样的三个字,在重玄胜嘴里说出来,就带了几分轻松和戏谑。
十四仍是默默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李龙川走在旁边,随口接道:“重玄兄是说谁?”
重玄胜似笑非笑:“都有意思,”
李龙川摇了摇头,叹道:“确实没有想到,高哲会来这么一出。往常一起喝酒吃肉,他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你太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在静海郡过的什么神仙日子。万年老二翻了身,自然不可一世。”
当初灭阳之战结束后,饼是重玄褚良分的,给了高家一个镇抚使位置,因此两家有了交情。重玄胜也是这样与高哲接触起来,算起来这也应是他的经营之一,
但此刻说起有些‘失控’的高哲,他的语气仍是非常轻松:“在不同的位置,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东西,这才是大多数人的面貌。像姜青羊那种蠢到一根筋的,能有几个?”
“哈哈哈哈。”李龙川笑了起来:“这话我可不保证姜望听不到。”
“呵,我会怕他?”重玄胜随口嘴硬了一句,便很是自然地挪开话题:“这个林羡不简单。”
“是。”李龙川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的实力比起观河台之时,又进步良多。”
李龙川身怀烛微神通,对林羡实力的判断当然是很精准的。
但重玄胜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他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实力。”
“也是。”李龙川英眸微动:“此人能够在高哲一句话后,就迅速判断出高哲与姜望的交情并不牢固,与咱们也出现了裂痕,并且果断踩高哲立威,一扫进星月原以来被打压的势态……其机敏、其果决,都非常人,倒不仅仅是实力超群。”
“哈,跟你说话是轻松啊。”重玄胜笑道:“比跟姜望说话容易多了!”
李龙川亦笑:“背后踩人一时舒爽,要封我的口可不便宜。”
“林羡这个人呐。”重玄胜又很自然地把话题带回来:“毫不扭捏地推崇姜望,既摆脱了狂妄的名声,又降低了自己的威胁感,是为清醒自持。抓住机会就锋芒毕露,硬顶高哲,是为果敢自信。在如今星月原的这种局面下,还能不落威风,不失国格,此人已有持节之才!”
使臣奉命出行,必执符节以为凭证。
能代天子出使他国的,必是一等良才。
要内不违君命,外不失国格。
重玄胜这话,已是极高的赞誉。
而李龙川只是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林羡的表现,当得起这样的赞誉。
容国暗中培养内府天骄多年,以期在黄河之会一举成名,结果正赛都没打进去。现在又被逼得把国内第一天骄派到战场上来,从头憋屈到尾,不被鄙夷是不可能的。
林羡却借着高哲挑衅的机会,一举扭转了形象。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同样的条件下,都很难做得更好了。
或许……
李龙川想到。如果异位而处的是重玄胜,恐怕今日高哲的行为就是被提前设计好的,大约还能有更好的表现。如果异位而处的是姜望,那么容国在黄河之会就已经成功了……
以此而观,林羡虽是良才,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现在只好奇……”
重玄胜抬眼看向远处:“姜望又做了些什么,才让林羡这样的良才,推崇至此?”
战争开始,太虚幻境已被屏蔽,所以他无法及时与姜望取得联系,并不知道姜望的近况。在林羡今日开口之前,他都以为姜望还躲在哪个地方修行。
“想来……”李龙川亦遥望远处:“又是风云际会时!”
姜望从接到调查黄以行案的任务起,就一路风波不断,从齐国一直到景国,从卖国之名,到通魔之罪,从平等国到赵玄阳……可以说步步惊心,到最后也是搅动了天下风云。
甚至于星月原这一战,就是以他失踪为引。
作为姜望的朋友,同时又是石门李氏的出身,姜望安然的消息对他来说并非秘密。他也很好奇,姜望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林羡推崇至此。
只恨身在战场,不能立即去寻来相问。
……
……
千种人有千种心思,姜望并不知道在大军集结的星月原,人们在如何谈论他。
辞别余北斗、独自离开断魂峡的他,立在峡谷口,听着身后穿峡而过的风,一时按剑欲啸。
最终按捺住。
险死还生的经历并不美妙,身在局中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很不好受。
回望断魂峡一眼,他竖起食指。烟气凝成碧草状,脱离指尖,摇曳生姿。
余北斗帮忙推演后的追思秘术,号称“但有交锋,神魂有察,三日之内不绝,万里亦追之”。
是基于神魂层面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