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气节?
有人宁死不屈。
何为名誉?
有人肝脑涂地。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坚持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东西。
旁人看不懂,不理解。
然而正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才是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立在天地间的明证!
天地罪我,众生恶我。
我当如何?
言语无用,抗辩无用。
有这样一种人,他义不受辱!
廉雀,名器长相思的铸造者。
有了这柄名器作品,他已一跃成为廉氏最耀眼的天才,最令人瞩目的铸兵师。
他才推开天地门不久,年方弱冠,未来可期。
今日之南遥城,高朋满座,贵宾如云,全都是为他的作品而来。
他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而他决然回掌自尽,将这一切都亲手摧毁。只为了,证明自己的道德与名誉!
其人刚烈如此。
廉雀体内如炉火咆哮,手掌一片赤红。
俨然已是用了全力,毫无保留,一心求死。
“雀儿不可如此!”族长廉铸平惊怒交加。
家老廉炉岳也震撼失语。
廉家近些年声势下坠,急需外部支持。
在廉氏高层看来,十四皇子姜无庸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一则他皇室身份可以帮助廉家解决很多麻烦,二则姜无庸本身不够强大,廉氏与他有平等合作的基础,不至于完全沦为附庸。
只要强行按着廉雀点头,这件事对廉氏也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如廉铸平所说,廉雀答应了为姜望铸剑,却没说铸什么剑。
剑炉之中发生的事情,剑是如何铸成的,外人哪能知晓。
只是廉雀一人失信罢了,无足轻重。
他们本以为,为了家族,牺牲一点点个人的信誉无足轻重。
他们本以为,为了家族声誉,廉雀哪怕性情刚烈,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本以为,廉雀最多也就是闹个一时情绪。最后还是会明白过来,什么是好的选择。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的确想象不到,廉雀竟然有这样的决绝。
逼死家族的天才铸兵师,这样的恶名加身,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事情。
等到他们死后,也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这一掌事发突然,几乎谁也不曾想到,因而也没有人能反应得及。
除了……姜望。
在廉雀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不妙。
他起先以为廉雀是要暴起出手,与家族翻脸,暗暗有了帮手的准备。
却没想到用在此时。
廉雀一掌按向自己的天灵,赤红之掌炙热轰烈,但忽然滞了一息。
体内木气滋生,自内反外,将他定住。
姜望刻印于通天宫的第二门瞬发道术,缚虎!
就这一息的时间,姜望已经冲到廉雀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廉雀兄弟,不必如此!我相信你!”
“对对对,雀儿三思!凡事好商量!”廉铸平也连声说道。
滋滋
廉雀手掌温度过高,姜望仓促去抓,没有做足防备,手上已经被烫起了几个血泡。但他除了挑了挑眉,手里没有松懈半分。
廉雀本已决心求死,骤然被拦下,还没晃过神来。
此时听声一惊,慌忙散了劲力。
看着姜望手上的血泡,廉雀愈发歉疚:“姜兄弟,我……”
姜望打断他:“此事与你无关,我不是糊涂之人。”
他转过身,看向姜无庸:“十四皇子,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柄剑器是谁的。廉雀的信誉也无须再被质疑。你作为皇室子弟,还要继续巧取豪夺的行径吗?”
“笑话!”姜无庸当然不可能就此罢手,就算他本来不欲把事情闹大,此时也已经骑虎难下了。
重玄胜一出面,他就灰溜溜离去。传出去别人怎么想?
他不可能打自己的脸,来成全重玄胜的威风!
“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你姜望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柄名器吗?”
姜望挑眉反问:“何为德?”
姜无庸一步踏前,紫袍飘飘:“威即是德!”
随他而来的十名通天境轿夫齐齐跃上高台。
更有身边一名一直沉默的白面中年人一拂袍袖,瞬间气势凌霄,俨然是内府境强者!
而姜望虽然神通可期,但毕竟只是通天境。
姜无庸知道,廉雀闹了这么一出,廉氏高层不可能再公然献媚于他。不然廉家自己人的唾沫就足以淹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