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丘身为南大营的统领,掌管着狄夷半数以上的兵力,要关在家里喝三天的药汤子……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曲小白这几天忙着对肖天定招募来的人传授技术。令她赶到惊讶的是,肖天定招募给她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权势家族的卒子,而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发起过无数次战争的王。
挑起战争和掠夺大凉边关百姓不可原谅,但这个王为他自己的百姓做的,还是值得肯定的。亮着不能混为一谈互相抹杀。
在时间紧任务重,曲小白挑了一些简单易上手的技能,比如制造洗衣皂、教牧民把牛羊的粪便发酵,制成适合农作物的肥料,剪羊毛纺毛线,织成羊毛制品……在这些基本的事关百姓生存大计的技术上,曲小白没有因为两国的前仇旧恨而藏私,她选择了倾囊相授。
现实把她逼成了一个耍弄手腕的女人,但她到底还有自己的坚持。
肖天定很快就收到了曲小白亲自送进宫的洗衣皂和羊毛线,并当场让珞珞给表演了一段织毛衣,鉴于肖天定这位大王的脑回路过于简单不迂回,曲小白直接跟他挑明,这些技能,都可以让她赚得盆满钵满,但她一点都没有藏私,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的子民们。
肖天定感激不尽,对于这个瞧着并不很起眼的小娘子,打心底里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珞珞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织了一件羊毛背心,曲小白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了肖天定,而肖天定对她的回礼是,让他的一位极擅言谈的大臣去跟容真商讨求和出使之事。
一连三天,曲小白都忙得不可开交,到第三天上,和董朗一起去看阿罗丘,在给阿罗丘诊看过后,董朗不敢置信地怒瞪着阿罗丘,发问:“阿罗元帅,请问,这三天您都按照我说的,在府里静养服药了吗?”
曲小白一看情形不对,立刻走到近前,“怎么回事?”
董朗气不打一处来:“上次诊脉的时候,我发现这位阿罗大元帅的心脏有些小问题,所以才开了药方,给他调理,想来,他是没有按时服药,也没有听我的话,在府里静养。这个样子,是绝对不能开刀接骨的。”
曲小白一听这个,心里也恼了起来,奈何她要借助狄夷的力量,不能任性发脾气,只好严肃地道:“阿罗元帅,开刀可不是件小事,如果不能让你的手臂恢复到最好的状态,那这个刀开起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同样,如果开刀期间引发什么不必要的危险,还不如不开这个刀。”
她就差没有告诉他,如今战事初歇,练兵真的没有那么急,也不是非他亲临不可的。
就如同她做生意,如果凡事亲力亲为,还没赚到钱就累死了。知人善用,才能成事。
阿罗丘愣怔了一下,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替自己辩驳,就被曲小白抢白了:“从今天起,董朗,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你就留在洛伽,等着他身体养好为止!”
许是算准了狄夷的这些大人物不会对女人怎么样,也是真的生气了,曲小白说完这些话,扭头就走,半分面子没有给阿罗丘。
阿罗丘懵了片刻,又缓了片刻,看着曲小白消失在中庭的身影,不大敢置信地问董朗:“你们……小主母一向都是这么强悍的吗?她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吧?”
董朗哼哼:“一个从丛.林里九死一生走出来的女人,你能指望她有多温婉?”顿了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莫名一变,道:“不过,她温婉的时候,比所有的女人都温婉,但是只对一个人。”
“你说的那个人……是她的夫君杨凌?”
“嗯。所以,您现在知道她是有多着急去京城了吧?铤而走险穿过原始森林到了狄夷,又付出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要一条去往大凉京都的便捷之路。我可不敢保证,如果耽误了上京,她会做出什么来。”
阿罗丘望着已经空无一影的中庭,喃喃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这几天的所谓谈判,就算他这个武夫,都能看得出来如果那些谈判桌上的项目能够一一实现,那对狄夷来说是多大的益处,杨凌他女人肯许给狄夷那么多的好处,只是因为她是个生意人?
他并不相信。就算她说是为了去京城见她的夫君,他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强大。
董朗无疑给了他答案。
阿罗丘默了一瞬,道:“董大夫,你开药方吧,接下来,你说怎么治,我都听你的。”
董朗不客气地道:“你若是早有这个觉悟,说不定明天就能开刀了。我今天先把药开了,你先服药静养,我还需要备一些药材炼药,麻烦你派个人陪我上街去看看,我不太熟悉你们洛伽。”
阿罗丘命了府里的管家亲自跟着董朗去采购药材,又命人备了份厚礼,去送到曲小白的长乐公主府,并没说明是祝贺她被册封公主还是赔礼道歉,礼物到的时候,曲小白刚好到府里,她也没有问这礼出何名,直接让阿六收下了。
以她现在对狄夷的贡献来说,收多厚的礼都不为过,何况,她在狄夷待的时间不会太久,以后来不来都还说不定,所有她收到的这些礼物,大多数迟早也还是要留在狄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