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过天青的颜色,要在瓷器上展现出来,是件极难的事,但若是用笔在纸上画出来,那就没有那么难了。
可现成的颜色也是没有的,必须得自己调配出来。
曲小白对调色也不是很在行,但好在有度娘,怕回头再缺什么颜色,她干脆就把所有的颜料都买了一份带回去。
回到客栈,曲小白把所有颜料都摆到了桌子上,有些颜料是液体的,有些颜料却是固体的,她又去客栈厨房买了一堆小碟子,把固体的颜料给溶解了。
度娘那里倒是有几个配雨过天青颜色的配方,但曲小白发现,这古时的颜色区分和现代的颜色区分还是有区别的,现代的分类更细致。
有很多颜色看似很接近,但一调和起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曲小白试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有调和出她想要的颜色来。
杨春本来回了自己的房间,出门上茅厕的时候,见曲小白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便敲了敲门。
“谁啊?”
“我啊。”
“兄长啊,你干嘛呢不睡觉?”
“白天睡多了。你干嘛呢还不睡?”
“调颜色呢。”
“你要调什么颜色这么难?要不要我帮忙?”
“也好。门没闩,你进来吧。”
曲小白已经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杨春推门进去,只见满桌子满地全是颜料和纸张,浑如灾难现场一般,“我的天哪,你这是在干什么?”
“要调一种颜色出来,可怎么也调不出来。”曲小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趴在桌子上。
她转过头来看着杨春,“你说,为什么别的人都有不错的境遇,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为什么就得白手起家?我为什么就要经历这种种折磨?这特么什么锦鲤?受苦的锦鲤吗?”
“什么锦鲤?你在说什么?鲤鱼跳龙门吗?鲤鱼跳龙门当然要经历别人不能经历之苦啊。”
曲小白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有气无力:“你说的有道理。”
“你要调什么颜色?”
曲小白听见他这句话,略微有一丝丝回血,直起腰来,坐得略端正:“你听没听过一句诗,‘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就是要这雨过天青的颜色。”
杨春打量她:“你要这颜色做什么?诗倒是好诗句。”
“唉,我要颜色,你跟我谈什么诗?”曲小白提起笔来,把度娘给出的几个方子都写在了纸上,然后继续开始研究。
“果然不能和文人共事。”半天,又吐槽一句。
杨春走过去,看看她纸上的方子,也开始帮她试验。
“颜色有出入,可以用比例调和,但是这比例实在拿捏不准,我已经试过上百种比例,都不行。”
杨春倒是淡然:“慢慢来,这种活儿,急也急不得。”
杨春极有耐心,照着她纸上写的颜色,一点点试过去,每试一种比例,都记在纸上,免得再重复一遍。
又一个时辰过去,终于,曲小白想要的颜色调了出来。
“哇哦,太棒了,兄长,谢谢你。”
“你要这颜色做什么?”杨春还是很好奇。
“作画啊。我要给苏斯画一幅画。”
“送礼啊?”
“算是吧。”
“嗯,礼轻情意重。”杨春也不知是讥嘲她还是在赞赏她,“那你打算怎么画?”
“莲花缠枝纹好呢,还是如意云纹好呢?还是……”
“都是常见的花纹,未见得有多好,你不如自己想一个创意。”杨春打断她的话道。
“也好。不过,我的画功不好,兄长你来画吧,好歹,你的画功比我好。”
“只怕苏斯那样的大师,不会看上你我的画的。”
“唉,要是林裴在就好了。”曲小白哀哀一叹。林裴的画功,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而且,若是有林裴在,今天这颜色,也不至于这么难调。
可见,人我完人呐。
“唉,不管了,先画,他瞧不瞧得上是他的事,画不画是我们的事。”曲小白大有豁出去的架势,提起笔来,画了一幅雨过天青仙云出岫的图,然后把笔朝杨春递去:“来,你也照我这个画一幅,取质优者。”
杨春:……
杨春到底被她强迫着画了一幅,自然是较之她的要优上许多,她指点他道:“来来来,这里再写上那句‘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我就不信,打动不了他。”
杨春:嫂子,你这是去将他,不是去打动他你知道吗?
不过,举凡有才能者,都多少是有点恃才傲物的,凡物打动不了他们,但激将法能激得他们跳脚。
曲小白的法子,也未尝不是法子。
次日,曲小白拿着画纸,又去了官窑。
这一次,杨春陪她一起去的。苏斯依旧在埋头画他的瓶子,曲小白照例是把画纸往他面前一铺,往后一退,抱拳作揖:“南平郡木易凌,来拜谒苏斯苏大师,今日特备了一份薄礼,请苏大师笑纳。”
苏斯埋头于手中的画作,看也没看曲小白那幅画,道:“拿走吧,我说过,我不接私活,也没工夫结交你们这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