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声响在耳畔荡开。
计罗便在此时感到了异常。
在时空长河内,一切都仿佛有着定数。
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他绝不应该听到。
更让计罗惊悚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就在他刚刚脱离而出的真界寰宇。
那么,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莫非是那头怪物弄出的动静?
明明在他离开之时,献祭青铜古钟打开的通道,便已经几乎完全闭合。
就算是此人的虚空纵横比他还要高级,那点儿微末到极点的时间也并不充足,根本不够让他顺着最后的一点缺口钻出。
还是说他神思恍惚,出现了普通人才有的幻听?
计罗头皮发麻,心中悸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不由得激灵灵一个寒颤,刹那间就连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那个家伙。
非人的怪物。
将监察者之眼都敢嚼吃的莽夫。
竟然真的从真界寰宇内追了上来!
而且是砸碎本该闭合的通道,将狰狞恐怖的身体硬挤了进来!
更可怕的是,对方手脚并用向前游动,正在以更快的速度一点点靠拢接近。
虽然和他自己比起来,那头怪物似乎还未适应在时空长河内的生存,但就是凭借着远超过他的强悍肉身,却达到了力大砖飞的恐怖效果。
如果按照这一趋势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直接追上,再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心神激荡之下,计罗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加速发生着各种恐怖变化。
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被越来越快抽离生命气息。
在时空长河看似温柔的冲刷下,一点点变得虚弱衰落、灰败死寂。
体表随之出现了道道细密皱纹。
而后皱纹迅速扩大,犹如沟壑变多变深。
后背也变得愈发佝偻起来。
计罗当即屏息凝神,瞬间收敛所有思绪。
在强烈到极点的求生欲驱使下,竭尽全力朝着时空长河更深处“游去”。
在其身后,卫韬奋起直追,越来越近。
而且比起计罗,他的动作虽然看上去更加僵硬扭曲,但每次前进却似乎轻松许多,完全没有那种倾尽全力的姿态。
甚至还在不停大声呼喊,语气热情得就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计罗前辈,晚辈已经摆好丰盛席面,就等着你前来赴宴,结果前辈却不打招呼直接离开,岂不是不给我这个教门道子一点脸面?”
计罗不发一言,甚至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他相信卫韬确实摆下了丰盛席面。
也真的诚心实意邀请他前去赴宴。
但是,这桌丰盛席面的食材,怕是只有他去了才能做得出来。
别的不说,一想到这位扑上去啃咬撕裂监察者之眼,计罗心中便是一阵恶寒。
只此一项,便说明他们不是一类人。
不,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即便是上古真界的凶邪饕餮,见到这头怪物也要甘拜下风。
计罗努力平复思绪,再次爆发力量加速。
同时也是在不断寻找着时空长河内的乱流,想要靠着曾经避劫逃难时的流浪经验,甩掉这个令他感到绝望无助的恐怖大敌。
计罗自是知道乱流有多么危险。
毕竟他在真界内施展的时空风暴,便是从时空长河乱流得到的灵感,再通过自己的力量施展出来。
但两者之间差距之大,用云泥之别来形容都不夸张。
更重要的是,时空长河乱流似乎还和因果循环、生死轮回、乃至于成住坏空有关。
若是被不小心卷入,即便是称霸一方的寰宇之主,都绝对是九死一生的极大危机。
即便是侥幸存活下来,也会被甩入象征着未来可能性的某条支流之中,然后在光阴逝水的冲刷下步入消亡。
但面对着已经到了眼前的生死危机,计罗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纵然投入乱流就是一杯毒酒,他也必须饮鸩止渴,先让自己活过这一时三刻。
又向前“游出”一段距离,计罗心急如焚,想不到以前需要拼命躲避的乱流,竟然在该来的时候却一直不见踪影。
忽然,一丝异样波动出现在时空长河之中。
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水面,却不见了石子的存在,只剩下那一道向外延伸的波纹缓缓荡开。
计罗先是一喜,正要朝着波动源头靠近过去,心中却又悚然而惊。
他甚至毫无征兆停了下来。
死死盯着时空长河的波涛汹涌,整个人陡然变得冰冷僵硬。
那里出现的波动,好像不是时空乱流。
而是除了监察者之外,游弋在时空长河内的外魔。
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说卷入时空乱流九死一生,那么遇到外魔绝对是十死无生。
计罗不知道外魔从何而来,只知道它们似乎一直生存在时空长河之中,以降临不同寰宇吞噬生机为生。
纵然被监察者多次剿杀,也无法完全将它们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