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明因果的人而言,始终在因果河流中起起伏伏,无法上岸。沉约明白因果,他随时都能上岸,不过如今他要带更多的人上岸。 三人到了颍昌的时候,天色澹清,日光未起,沉约却已感觉到天地间弥漫的浓烈杀气。 等到随着完颜烈上了一处山坡,登高望去,哪怕沉约都是微有变色。 沉约是见过大世界的人,但他实在少见这般千军万马汇聚的场面。 颍昌西,漫山遍野尽是金人的兵马! 云轻卷,趁血腥未来之前悄然远遁,旗帜如云,遮挡天日。 沉约粗略一扫间,看出金人的骑兵能有两万左近的人马列阵颍昌城西,而从颍昌城西望去,仍见有浩浩汤汤的金人骑兵、步兵混杂路上,在向颍昌汇聚。 放眼望去,颍昌城外蜿蜒十数里尽是金人的行踪。 “金兀术此战,势在必得!”林逸飞望见金军的气势汹汹,不经意的皱下眉头。 当年不知结局,他萧别离就对战局清楚明白,如今读历史再看当年的战况,他萧别离少了分热血,更多了清醒。 颍昌城立在那里,如同个巨人般俯瞰天下苍生。 沉约在山头上远眺颍昌城,缓缓道,“金人本不应该这么有把握的!” 完颜烈、林逸飞不由望过来。 他们早知道沉约的无所不能,可仍诧异他对运兵的认知。 “你或许知道那段历史……”完颜烈缓缓道,“这才觉得金人不会赢。但当时……金兀术……”他提及完颜宗弼的名字,如同说个外人般,“金兀术纠集十万步兵,三万骑兵来攻颍昌,本有一举拿下的决心!” 林逸飞并不反对,“不错,当时颍昌和郾城虽是岳家军重兵把守的地点,但王贵那时的全城守军绝不过三万。”回想历史就在眼前,林逸飞终于再道,“一年前,宋金曾有和议,金人归还送宋人沦陷区的土地,而赵构为了这个条件,要向金国称臣,每年向金国纳贡……” “不过金人还是觉得吃亏了。” 完颜烈少有的和林逸飞齐心叙说往事,“或许更因为金兀术始终想要击败岳飞。” 沉约理解那种心理,“金兀术若不战胜岳飞,以后任凭再是风光,恐怕都觉得难以自称金人的勇士。” 完颜烈喃喃道,“你……倒懂金兀术!”他本想说沉约未见过金兀术却懂金兀术,可暗想沉约在宋时空间穿来穿去,极可能已经见过金兀术。 人最重要的超越,是超越自身! 金兀术自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成为金人心目中的英雄。可如果无法击败岳飞,金兀术这种骄傲的人,自己都会鄙夷自己,更不堪金人的目光。 “因为金人的内部矛盾,宋金和议很快被撕毁。” 完颜烈望着颍昌城道,“金兀术分兵四路南侵,再度攻宋,不到月余的时间,就再收回还给宋人的陕西、河南等地!” 沉约不出意外。 兵凶战危,战争中,最苦的就是百姓。 宋金战役中,中原、江淮等地,成为宋金双方交战的主战场,一直在拉锯般厮杀,那其中的百姓可说是苦不堪言。 中原百姓本如最有生命力的韭菜,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这些韭菜就会茁壮生长。可是宋金双方当权者却根本不给韭菜生长的时间。 河南之地的人口急骤减少,金人归还给赵构的不过是荒芜的土地、废弃的城池,可人呢? 对赵构是而言,被归还的土地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要充实这些土地就要迁徙人口,可谁都不是傻的,除了那些实在无处可去的百姓,南方的百姓自然不愿往北方搬迁。 无人口,更难有兵力镇守。如此一来,金人收回送给宋人的土地,无非是翻掌之间。 亦或许,这不过是金人割韭菜的一个套路罢了。 沉约想到这里,听林逸飞道,“金兀术言而无信,倒给了岳将军一个机会!” 完颜烈并不意外,“不错,那时候岳飞一直被主和派困守EZ,金兀术攻宋,给了岳飞反击的机会。” 沉约默然。 完颜烈哂笑道,“是不是很悲哀?在赵构他们希望苟且之时,将岳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在他们要被屠宰的时候,终于想到了岳飞的好,再度启用岳飞。” 沉约正是因为这人世间的荒唐而沉默。 林逸飞慨然道,“岳将军将这次交锋视为说服赵构的好机会。他始终认为金人反复无常,不能信任,他希望借助这次反击击溃金兀术,收复汴京,进而将金人逐到黄河北岸。”说到这里,林逸飞滔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