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滨崎步回房间的路上,少女几乎把身体的重量压了过来。
由于激动,滨崎步的身躯发散着惊人的热度,令中森明菜产生了被烫伤的联想。继而意识到,这个少女怀着一腔过热的情感,来到了岩桥慎一和自己的身边。
“早知道,就不来东京了。”
少女语气中的懊恼,听得中森明菜像被刺了一下。她问:“为什么这么想?”
“我把什么都弄得一团糟。来了东京,惹明菜桑不高兴,现在岩桥桑也生我的气。”
滨崎步在无意识间,戳中了中森明菜的痛处。
那段日子里,中森明菜被出现在家里的这个少女搅得心神不宁。但其实,少女自己也有所意识。
得知这点,使得中森明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有被滨崎步拆穿了的羞恼,又有对这个少女明知故犯的气恼。
尽管如此,如果滨崎步是因为这样的事后悔来到东京,中森明菜不能认为自己没有责任。她把手轻轻按在少女的额头,摸到一层薄汗,“别这么想,Ayu能来东京,我和岩桥桑都很高兴。”
“就是您和岩桥桑为我高兴过,我才难过。”
滨崎步流露出一种怪异的倔强,“是我不好,总想着跟别人对着干……岩桥桑一定对我很失望。他那么稳重,从来都不责备我。这样的人,对我失望了,肯定也不会原谅我。”
对少女来说,她所蒙受的打击,都来自于这样的想象。
中森明菜听着她懊恼的语气,仍如在云雾里,她安慰道:“岩桥桑是善于理解别人的人,和他好好说话,他会了解Ayu的想法的。”
滨崎步摇头,“这次不一样。先前怎样都好,只有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明菜桑,我是为了要给岩桥桑唱歌,所以才决定要到东京来的。”
少女突然的宣告,让中森明菜愣了一下。
“可是现在,我不能给岩桥桑唱歌了。”滨崎步没有留意到中森明菜的反应,自顾自说着,“我应该回福冈去。”
中森明菜被少女接连出口的话镇住,她意识到少女的心意,但仍说下去:“只要Ayu想唱歌,又怎么不能给岩桥桑唱歌呢?”
“而且,”她对滨崎步说,“Ayu能给岩桥桑唱歌,也能给所有人唱歌。”
“但岩桥桑是不同的。”
中森明菜又一次被少女的话镇住了,如当面听一场告白。她站起来,滨崎步哀求道:“您不要走。”
“我去拿毛巾。”中森明菜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细语。
少女被泪水濡湿过的脸颊,现在成了一片泪渍。中森明菜打湿了毛巾,回到房里,替滨崎步擦拭脸和脖子。少女乖巧地坐着,像听任摆布的洋娃娃。
这时,中森明菜才想起来,问:“今晚,你到迪斯科去了?”
就是在滨崎步住进家里没多久的时候,中森明菜不知怎地转了性,忽然对迪斯科没了兴趣。没想到,滨崎步倒是流连于迪斯科。
“是那位松浦桑的迪斯科……”滨崎步忽然心虚起来。
中森明菜觉得她的反应奇怪,随即想,滨崎步肯定不是因为去迪斯科这件事惭愧。她接着问:“然后,就和岩桥桑遇到了?”
滨崎步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是松浦桑邀请了岩桥桑过去。”
“什么?”
“我不知道松浦桑邀请的人是岩桥桑……他对岩桥桑说,我能成为歌手。”
中森明菜不由自主,“啊”了一声。要是滨崎步抱着为岩桥慎一唱歌的念头,那今晚的场景,在某种意义上,就成了背叛。
滨崎步是因为产生了这样的想象,所以才如此失态。
中森明菜在这样的时刻,明白了滨崎步对岩桥慎一抱有怎样的感情。这个少女,一定对岩桥慎一说过,要为了他唱歌。
就算滨崎步真的投入松浦胜人手下,以岩桥慎一的个性,也不会为此事就对她失望。这是中森明菜对岩桥慎一的信任。然而,这种假设,却是对滨崎步的伤害。
中森明菜因此闭口不言。
“明菜桑,我没有背叛岩桥桑,没有忘记要为他唱歌的事。”滨崎步流露些许感伤,“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来了东京,把什么都弄得乱七八糟,连自己也不像自己了。”
“Ayu觉得,怎样的自己才是自己呢?”
滨崎步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完全糊涂了……”
中森明菜把毛巾在手里折好,“其实,Ayu就是Ayu。”
少女抬起眼皮,目光灼灼。
曾经,中森明菜也是个少女。她对滨崎步说:“像自己的自己,或是不像自己的自己,这都是自己。”
中森明菜不知道滨崎步对岩桥慎一说过:“我就是我。”这个憧憬着中森明菜的少女,个性当中,有着和她重叠的部分。但不相同的地方更多。
滨崎步问:“明菜桑,您能替我告诉岩桥桑这些事吗?”
“Ayu自己说清楚不是更好?”
滨崎步只是摇头。中森明菜无奈,只好答应,“好吧,我会代为转达。”她话说出口,少女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