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竟是嫡亲兄长,虽然池长庭一开始是怀着怨恨存心气他,可见他颓丧落座时难掩疲惫,还是心生不忍。
兄长比他年长八岁,还没迈入不惑之年,竟然已经露了老态,看来这几年在京城混得不是很好啊……
也是,混得好也不会六年过去了,还在户部郎中的位置上待着。
其实要说阿棠前世之死,兄长作为伯父确实没有尽到保护之责,可他作为父亲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池长庭心中暗叹,将池长府拉了坐下,问道:“兄长任户部郎中多年,可有什么想法?”
池长府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地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池长庭道:“可调任地方官。”
池长府一听就变了脸色
池长庭笑道:“我们不比那些世家子弟,他们熬一熬资历,家里安排一下,就能升上去,像我们这样的,想要晋升快,武将得有功勋,文官得有政绩,不外放地方官,怎么出政绩?兄长是想老死在户部郎中的位置上吗?”
池长府神色挣扎,沉默不语。
池长庭知道他舍不得京城繁华之地,也不催他,起身道:“兄长好好想想,我先去歇一歇——”
“等等!”池长府喊住他,顿了顿,叹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打算续娶吗?”
“没打算。”池长庭回答得干净利落。
池长府道:“你都年过三十了,仍旧膝下无子,齐国公这样看重你,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可百年之后,你的家业能交给谁?”
池长庭笑道:“都给阿棠作嫁妆。”
池长府噎了半天,眼看他又要走,只好起身拉住他道:“你、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小四想想,你现在是可以看着她,可你要是不在了呢?没个亲兄弟帮衬,你让她怎么办?”说完,才发现漏了自己两个儿子,忙补上,“当然,大郎和小五也是小四的兄弟,可是多个嫡亲的兄弟更好不是吗?”
这些话要是放在今天之前,池长庭肯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
倘若阿棠前世能有个亲兄弟……
池长府见他沉默不语,趁胜追击:“这些日子你也没什么事,让你大嫂给你挑几个相看相看,家世什么都不重要,你自己喜欢就行!”
哪还有什么喜欢的?
池长庭自嘲一笑,朝他摆了摆手,道:“今晚还要进宫赴宴,我回去准备准备——”
……
进宫赴宴有什么好准备的?
池长庭一出书房,便去看女儿了。
池棠在池府住的还是当年母亲在时一家人住的柳院。
池长庭迈进柳院的时候,侍女们都还在忙着归整物品,人来人往,闹哄哄的,也不知哪个先看到了他,朝屋里喊了一声:“郎君来了!”
他家姑娘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跑出来迎接他,而是从屋里传出一声:“爹爹进来坐!”
池长庭摇头失笑,往屋里走去。
正屋倒是先收拾出来了,坐榻上铺了厚厚的褥子,炭也烧足了。
榻前摆了双绣鞋,池小姑娘歪坐在榻上,怀里抱了一只盒子。
“这是什么宝贝?”池长庭挑眉笑道。
池棠笑嘻嘻地打开给他看。
盒子里装着一壶四盏一套白瓷茶具。
“这是爹爹带我一起做的,我怕屋里乱,搬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池棠认真地说。
前世就是在进京路上不小心打碎的,这回她特意让人收起来,一路小心翼翼抱着进京。
池长庭看得啼笑皆非,道:“打碎了再做一套就是了,你至于吗?”
池棠点头:“至于的!”
池长庭笑着摇了摇头,道:“江南才流行白瓷,中原人喜欢的是青瓷,回头爹爹带你去做一套青瓷茶具。”
“真的吗?”池棠喜出望外,“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京郊就有青瓷窑,过年前爹爹都有空,什么时候都能去!”池长庭爽快地说。
池棠却是不信:“爹爹刚回京,年前不是应该很忙吗?”
池长庭笑道:“没什么忙的,都是些应酬,推了就是。”
池棠点点头,既然爹爹这么说了,那就真的是没什么忙的。
“刚才一路同车,有没有受委屈?”池长庭问道。
池棠摇摇头,哪有委屈啊,大伯母热情得像换了个人似的,也只有小五——
心中一动,忙挥退侍女,拍拍身边的空位。
池长庭听话地坐到她身边。
她目光心虚闪烁,小声道:“爹爹,你给我生个弟弟吧?”
池长庭脸色一变,冷声问道:“谁又在你耳边胡说了?你大伯母?”
池棠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说的!”
池长庭不信:“你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
池棠叹了一声,道:“爹爹,你前世……后来被追封为吴县伯,但你只有我一个女儿,不能继承爵位,颜先生跟我商量好了,等我出孝后就过继五弟弟到二房——”说到这里,语气顿住。
后来她刚出孝就出事了。
她不在了,过继应该还是照旧过继,只是从此以后,他们一家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