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棠浑身脱力,腿更是软得几乎没有知觉。
刚才面对刺客时,她纯粹是屏着一口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现在到了父亲怀里,才感觉到后怕,双眸瞬间漫出水雾。
池长庭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阿棠?阿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受伤?别吓爹爹……”
池棠挣出点力气来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没有受伤……爹爹,阿棠害怕……”说到最后,语声呜咽。
池长庭听得心慌意乱,将她一抱,安抚道:“没事了,爹爹带你回家!”
“爹爹,沈姑娘”池棠忙拉着他的衣襟喊道。
刚刚刺客是丢下了沈知春,可她也没看清沈知春有没有受伤。
池长庭抱着她转身,正看到沈知春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随即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多谢池姑娘舍命相救,池姑娘受惊不小,且先回府歇着,送客事宜定然安排妥当,请府君和池姑娘放心。”
舍命有点夸张了,池棠听得怪不好意思,而且要说惊险,她是远比不上沈知春惊险的,人家还能站着送客,自己却被爹爹抱着……
正打算开口将画屏几个留下帮衬,突然听到沈知春的婢女惊喊起来:“姑娘,你、你受伤了!”
池棠第一反应是去看沈知春的脖子,刚才刀刃就抵着那里。
沈知春第一反应也是捂住了被刀刃抵过的地方,因而侧颈上一道长至耳后的血印赫然入目。
应该是刺客抽刀离开时划到的,刚刚被侍女挡着没看到,此时一露,触目惊心。
池棠忙从池长庭怀里挣扎落地,道:“你快去请大夫看看,客人我自己送就好了!”
沈知春这时也意识到了,摸了摸伤处,看到满手鲜血时,身子晃了晃,却又在侍女的搀扶下站稳,虚弱地笑道:“只是看着厉害,也没什么”
“请大夫”池长庭朝侍卫吩咐了一句,转向沈知春,和颜道,“此番连累沈姑娘受伤,我们父女都十分过意不去,岂能再劳累姑娘?还是先看过大夫再说吧!”
沈知春这才没了声音,低低道了声谢。
这边说话时,展遇已经将刺客身上两支弩箭拔下,背上那支收起,另一支则呈给池长庭。
池长庭拿在手里看了两眼,丢还给他:“查!”
背上那支是展遇的箭,另一支却不知是谁。
在没有查清来历之前,池长庭并不认定这一支箭是善意的。
嘱咐了几句善后的事,池长庭拉起池棠的手道:“先送你回家!”
池棠刚要迈步,忽又觉得腿一软,身子歪了过去。
池长庭急急忙忙将她扶住,听得她委委屈屈道:“爹爹,没力气,走不动……”心里一痛,紧接着却是怒火突起,“现在知道害怕了?谁让你跑这儿来的?我让你走怎么不走?谁要你出来逞能的?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说到最后,尾音轻颤,显然也是后怕非常。
池棠听得鼻子一酸,往他怀里钻了钻,哽咽道:“我本来是想来送送爹爹,正好撞见沈姑娘遇袭,我就躲在那里不敢动……后来展哥哥路过发现我”
“展遇!”池长庭怒吼了一声。
展遇上前唤声“府君”,便没话了。
池棠忙解释道:“是我跟展哥哥提议这么做的,我想着,刺客要是知道了沈姑娘的身份,就会放开他了,这样展哥哥动手的时候就不会伤到沈姑娘”
这些解释池长庭根本听不进去:“她提议你就照做了?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展遇低头:“属下知罪。”
池棠拉着池长庭辩解道:“爹爹你不要这样,展哥哥的劲弩从来没失手过”
“从前没失手过,焉知这次不会失手?”一想起这种可能,池长庭便觉呼吸不畅。
“所以我特意绕到刺客背后去!”说起来,池棠还有点小得意,“我在背后喊他,他要转身来追我,反应一定比爹爹慢一些!”
当然,最后证明,无论是刺客还是她爹,那速度快得根本容不得她反应。
眼看池长庭脸色不见好转,池棠的小得意又缩了回去,继续安抚惊魂未定的老父亲:“不是还有其他侍卫大哥埋伏边上保护我吗?”
安抚未见成效。
池棠只好亮出了最后的法宝。
她抬起左手,将袖子往上拉了拉,一只精巧的银钏静静地卡在手臂上,钏身上的刻纹不是寻常的花纹或云纹,而是一种不常见的果实。
朱弦不经意瞄了一眼,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失声喊道:“商氏如意环!”
原本见小姑娘露了肌肤挪开眼的展遇闻声猛地转回,看到银钏的一瞬也变了脸色。
“什么如意环?”池棠一头雾水,“这个银钏很有名吗?”
这个银钏,是她从普明寺回来后,陆子衿送给她的慰问受伤礼物之一,怎么好像大家都认得?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
展遇是不会随便开口的,看过一眼,仍旧别开脸。
朱弦倒是想说,但觑了一眼池长庭的脸色,想想今天的事自觉失职,心虚之下也闭嘴了。
至于池长庭,沉默着拉下女儿的袖子掩好手臂,在银钏的位置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