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朝廷动荡发生之前,内阁的组成和排名是这样的:中极殿大学士申时行、建极殿大学士吴兑、文华殿大学士王家屏、武英殿大学士王锡爵、文渊阁大学士梁梦龙、东阁大学士高务实。
按照这样的排名,申时行与王锡爵辞任归家之后,吴兑将成为首辅中极殿大学士,王家屏将成为次辅建极殿大学士,梁梦龙将由文渊阁大学士晋为文华殿大学士, 高务实同样递补两位成为武英殿大学士,剩下的“两阁”大学士由新入阁大臣补全——当然不补也有可能,这得看皇帝怎么想。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申时行与王锡爵辞任遣归的第二日晚间,按例大概率应该补位成为首辅的吴兑病逝。
吴兑的病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算突发状况,他的身体前两年就已经颇为不妙了,而且高务实知道在原历史上他病逝于1596年,也就是万历二十四年, 能多拖了三年可能都是拜他高务实建立京华工匠学堂医学系所赐。
首辅下台, 次辅病逝,原本还在犹豫和烦恼的朱翊钧也感到局势微妙,次日一大早便有手谕下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令:王家屏递补中极殿大学士成为首辅,梁梦龙位晋建极殿大学士成为次辅,高务实递补为文华殿大学士。
与此同时,朱翊钧要求内阁与九卿协调商议,准备廷议增补阁臣,不过朱翊钧只说增补,却没说明要增补几位。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内阁、九卿肯定会按照“满编”来提议增补,只不过这样一来需要提供的“候选人”就比较多了。
入阁的候选人需要增加好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些原本在入阁资历上排名靠后的大臣们此时也有希望争取一下“拜相”了!
由于内阁人事变动影响太大,尤其是在候选对象相对紧张的情况下,无论是实学派、心学派还是多数时候持中立立场的旧理学派,此时都必须不遗余力地争取——或是争取入阁, 或是争取在别人入阁之后留下的空位。
不过朝廷方向的暗流涌动暂时需要放一放, 先说朝鲜危局及大明内阁变动带去的影响。
自从两道溃败,朝鲜军在日军的打击之下再次呈现出如壬辰年一般的全线大崩溃,各路官军、义军突然发现,无论他们如何拼凑,都无法在日军左右两路之间的任何一路形成兵力优势。
原本战斗力便不如人,现在连形成局部兵力优势都做不到,那这仗自然也就没法打了,朝鲜各地皆是一片惨淡,犹如待宰的羔羊,面对凶恶的日军只能惊惶逃窜或是瑟瑟发抖。日军自然也知道朝鲜的情况,因此相应制定了下一阶段的进军计划。
陆军方面,停驻在竹山一带的日军正在各自筹备进攻汉阳,右路军毛利秀元召集军议,首先听黑田如水谋划。
黑田如水献计道:“据多日来物见番辛勤打探,汉阳兵力应在三万多、四万内,但汉阳之兵虽不勇锐,却有明军所遗大筒(火炮)之威,若然强攻汉阳,我们即便胜恐也是惨胜,损失或将不小。
因此,我认为可由宇喜多秀家领左路绕过汉阳,直入平安道,向开城、平壤进军。如此一来朝鲜必担忧汉阳孤立,乃成瓮中之鳖,汉阳守军也会担忧后路被断、援军受阻,故而必会出兵截击,亦或干脆弃城而逃。
无论是何种情况,只要汉阳守军出城,我右路便立刻猛攻汉阳,左路也回军迎敌。首尾不能香菇之下,汉阳朝军必生慌乱,前后皆难以顾忌周全,如此汉阳可破。
当然,我们也要有最坏之打算,例如汉阳守军不知何故仍坚守不出,那便由左路完全占领平安道,我们右路则佯攻汉阳,实作围困,牵制该军。
朝鲜兵力原就不足,这汉阳三四万大军被围,对朝鲜而言绝非等闲之事,久必生乱,届时我军再伺机破城,可谓易如反掌。”
不愧是黑田如水,这番计较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堪称周密,众人果然如其所料,一个个赞许有加。
正说话间,忽然传报有太阁丰臣秀吉的命令到达,严令全部征朝日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必须一切从速,抓紧时间攻略朝鲜,任何军议决策都需按此行事,执行层面则是在得到军令之后一刻也不能迟缓,违者必受最严厉之追究。
众将均是一脸惊愕,虽说兵法有兵贵神速之说,但战争绝非儿戏,哪有不问青红皂白一心求快的道理?太阁殿下征战一生,这些道理又岂能不明白?所以日军众将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丰臣秀吉为何会发布这样的命令。
毛利秀元身为右路总大将,虽也对此难以理解,但他知道毛利家地位特殊,一边是明面上看来极受丰臣秀吉亲信和倚重,一边则是丰臣秀吉私底下对他们的各种防备与分化,当然还有掺沙子(如丰臣血脉的小早川秀秋继承小早川家)。如此一来,毛利秀元心中再怎么疑惑,也只好当即表态会按照命令行事。
左路总大将宇喜多秀家也同样立刻表示遵命,不过他的情况与毛利秀元倒是不同。简单地说就是他父亲宇喜多直家死后,其母改嫁给了秀吉,再加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