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才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想不到退休致仕之后居然有机会参与一件可能青史留名的大事,当然不肯放过。至于之前高务实和高务滋发生冲突这种小事,顿时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高才大包大揽地表示: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高务滋那小子虽然是长房,但高家原本就分过家不说,现在他还有三个叔叔在世,这种不准自家人参加祭祖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抖这个威风。
高务实心里松了口气,三个在世长辈里,三伯肯定不会支持高务滋这个没出息的,自己的便宜老爹那边更不用提,就差五伯这边的态度不好判断。现在五伯既然也发了话支持自己,那高务滋就没什么好蹦跶的了。
说实话,高务实也不想跟高务滋完全撕破脸,毕竟兄弟阋墙这种事,哪怕自己再有道理,传到外面也难听。能够在五伯的压制下把事情遮掩过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高务实趁热打铁,又说了自己打算在新郑煤矿中给高务滋分一些干股的计划,高才听罢,感慨道:“务滋这小子的确不争气,三十而立的人了,整日里不务正业,不是斗鸡走狗,就是眠花宿柳,还不如他那儿子懂事!我之前就担心他迟早把大兄留给他的一点家产败光,现在你肯不计前嫌,给他在煤矿里留点干股,我这个做弟弟的将来九泉之下见了大兄也好说话。”
这话高务实就不好开腔,只好沉默以对。
高才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给他留干股,心是好的,但他这个人实在靠不住,你一定要提前白纸黑字写清楚,这些干股只能分红,既不能插手经营,也不能转卖转赠……甚至你还可以干脆决绝一点,直接把这份干股写上瑞雏的名字,瑞雏这孩子倒比他爹强。”
高瑞雏是高捷的长孙,按理说中间因为有高务滋在,荫官轮不到他,但高捷对高务滋这个儿子毫无信心,生怕让他做官反倒是害了他,早就交待自己死后荫官之时,荫官不给儿子而给孙儿,所以高瑞雏只要等在国子监毕业,就能直接荫官。不过据说高瑞雏颇有志向,虽然已经有了荫官的名额,但他仍然表示将来会参加科举。
高务实想了想,把干股给高瑞雏固然可以,但自己想借此机会缓解一下和高务滋的关系就很难借力了。
虽然高务实对高务滋一万个瞧不上眼,但他高务滋可以不在乎自己纨绔子弟的头衔上再加一个“兄不友”,可高务实却不肯让自己脑袋上顶一个“弟不恭”,因此这笔干股还是得给高务滋本人,至少要让他不至于逢人就说自己的坏话。
名声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的是把双刃剑。就像历史上张居正做了首辅之后,他老爹在江陵老家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搞得天怒人怨,于是有人写信给张居正让他管管。
张居正反应倒是很快,马上写了一封老长老长的回信给劝他的那人,可是说来说去其实就一个意思:那是我爹,我怎么管啊?我一个弄不好就得背上“不孝”的名头,这个名头哪怕我是首辅,也扛不住啊!
高务实现在号准了五伯的脉门,对他也不过多保留,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下,表示还是将这干股给高务滋,免得他口无遮拦,家丑外扬。
高才叹了口气,也认了,但是又补充了一句:“那这个干股就不能给多了,最多不能超过一成……反正你说新郑的煤多,这一成也亏不了他。”
高务实点头答应下来,两个人又仔细商议起开办铁厂的事——毕竟他俩都清楚,开煤矿本就是为铁厂打基础,虽然也能顺便造福乡梓,但他们的根本着眼点还是铁厂。
许昌的铁矿离新郑不远这一点,终于得到了高才的确定,高务实松了口气,但下意识还是想按照自己之前的一贯思路:一条龙包干。于是问高才,能不能想办法把那铁矿买下来,甚至把那周边可能是矿脉的山区都买下。
高才虽然已经知道高务实做产业气魄很大,但对于这种动不动就买下一大片地的做法还是有些震惊,哪怕那些地方是山区,并没有多少田地,高才也觉得有些瞠目结舌。
但高务实和他仔细算了算账,他就不得不承认,买矿区的地和买田地的确是两码事。
这些山地有很多是无主的,直接找当地衙门就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购买,甚至当地衙门多半还非常高兴——这可是废物利用啊,那些无主山地有什么鸟用?有人买还不肯卖,难道是县太爷要留着自己进山打猎吗?
哪怕偶尔碰到有主的山林,也没关系,这年头山林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产出,利用价值非常低,买山林的成本比买田地低了十倍不止,一般都是田地几十分之一的价格,几乎就差白送了,以高侍读的身家,一口气买个几十顷都不带眨眼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许州的铁矿据说是当地一个大家族所有,该家族姓范,宗族颇大,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身居高位之人,但连续几代都花了钱在当地担任主簿、典史,可见根基很深。而且今年甚至还出了一名举人,叫做范守己。
范守己?高务实印象中这人后来是中了进士的,好像就在这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