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更远的地方,还有好几道火柱犹如张牙舞爪的赤龙腾空而起。
赤龙的淫威之下,大角军团的所有士兵都在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甚至双目赤红,精神失控,抽出沾满鲜血的兵刃,朝白日里生死相依的同袍狠狠砍去。
他们的嘶吼和惨叫声,化作滚滚洪流,比乱糟糟的冲势,更早涌入孟超的耳道,令他的脸色变得和巫医们一样难看。
“营啸!”
孟超的头皮和掌心一起发麻。
营啸是任何一名中古时代的战场指挥官,都最不愿意遇到的状况。
中古时代的冷兵器军队,没有科学有效的管理方法,全凭鞭挞、肉刑甚至死亡的威胁来实施高压统治。
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士兵承受的精神压力,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可以说,再淳朴善良的百姓,历经几场中古战争的煎熬,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之后,即便侥幸不死,都会变成披着人皮的恶魔。
无论揭竿而起本身是否正义,这种从人类变成恶魔的趋势,都是不可逆转的。
而将成千上万精神高度紧张,又见惯了尸横遍野的场面,渐渐不再将人命乃至自己的生死当一回事的士兵聚集在一起。
恰似将火药桶堆放在晒干的稻草上,再放到烈日之下曝晒。
爆炸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或许,只是两名精神崩溃的士兵之间的撕扯。
或许,是一名桀骜不驯的士兵,对于狠狠惩罚他的军官的不满。
甚至,只是某个士兵在噩梦中惊呼“敌袭”。
总之,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小火星,都有可能点燃整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令貌似气吞万里如虎的整个军团,都在瞬间骚动、混乱甚至崩溃,数十万甚至百万大军的攻势都毁于一旦,落到折戟沉沙,全军覆没的下场。
那就好像古代军事典籍的记载,经常出现数百勇士夜袭敌方十万大军,导致貌似胜券在握的敌军,彻底崩溃的战例。
其实,十万大军,倘若意志坚定,法度森严的话,就算伸长了脖子让数百夜袭者去砍,仓促之间,对方又能砍下多少脑袋?
绝大部分死伤者,不过是惊慌失措之下,自相残杀和践踏的牺牲品而已。
当然,倘若统帅是威震天下的盖世名将。
士卒都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兵。
粮草军械的供应都非常充足,就连最底层的大头兵,隔三差五都能得到犒赏。
而战局又对己方有利,只消再咬咬牙,敌人就能一鼓而下的话。
倒是能将“营啸”或者说“炸营”的几率降至最低。
然而,这几个条件,大角军团一个都不具备。
这只是一支七拼八凑起来的义军。
只是比乌合之众,多了满腔怒火而已。
就算古梦圣女曾经遴选拥有一定指挥才能的勇士,在地下基地中秘密训练。
但缺乏传承和实战经验,所谓秘密训练,只能是闭门造车和纸上谈兵。
就算最近几个月,大角军团狂飙突进,节节胜利。
但绝大多数胜利,都是在五大氏族各怀鬼胎,互相算计之下,主动让路,拱手让给鼠民义军的。
即便大角军团的各级将领,能从连番血战中积累一定的战斗经验。
终究欠缺火候,无法应对“营啸”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
士卒本身,更不必说。
大角军团90%以上的兵源,都来自奴隶、矿工、杂役、村民、山野间的私猎者。
就算有几个曾经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奴兵,顶多也就是参与过百十来人的小队厮杀,从未经历过数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挤成一团的大兵团会战。
这些满腔怒火的鼠民勇士,往往热情有余而冷静不足,更被一连串胜利冲昏了头脑,只求速胜亦或者速死。
却缺乏和敌人长时间周旋,即便在最困难的环境中,都要像杂草间的火星那样,默默坚持下去,坚忍不拔的勇气。
百刃城的久攻不克,早已令他们沮丧不已。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军粮已经耗尽的消息,更像是无形的绞索,套在他们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紧,掐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在残酷的战局,如惊涛骇浪般永无休止地冲击下,他们刚刚点燃数月的信仰之火,早已蒙上一层阴霾。
遥不可及的胜利,亦像是风中之烛般摇摇欲坠。
倘若在如此微妙的时刻。
那些打着“拨乱反正,弃暗投明”的名义,从狼族游骑兵那里降而复叛,投奔大角军团的鼠民义军里面,竟然混杂着一些狼族豢养千年的“家鼠”。
而这些“家鼠”又趁着夜深人静发出啸叫,用诸如“狮虎二族的重装战团已经杀到”,“我们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