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目全非的黑角城,他们陷入极大的震撼,压根儿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无法做出快速和有效的应对。
即便气势汹汹扑向骚乱的鼠民。
但鼠民们并不和武士们正面交流,往往尖叫几声,就一哄而散。
武士们手起刀落,是能斩杀几个鼠民没错。
却不可能在不断燃烧,不断崩塌的角斗场里,将所有骚乱的鼠民统统找出来除掉。
想要平息血颅角斗场里的混乱,他们只能依靠数量众多的鼠民仆兵。
问题来了,现在没人能分得清,究竟哪些鼠民信仰了大角鼠神,参加了这场骚乱。
而哪些鼠民仆兵在目睹了如此“神迹”之后,仍旧不为所动,死心塌地为血蹄氏族卖命。
——或许,连鼠民仆兵们自己都分不清楚。
于是,不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队家鼠仆兵原本对他们的主子忠心耿耿,在爆炸发生后,全副武装地冲出来,想要维持秩序。
却被斜刺里杀出来,被炸得灰头土脸,狂性大发的氏族武士当成了“叛徒”,不分青红皂白地乱砍乱杀。
大部分“家鼠”都被斩杀,少部分逃出生天的“家鼠”们也不敢在杀红眼的武士老爷面前露头。
当他们遇上一队被骨干分子组织起来,试图冲出去的鼠民仆兵时,往往就稀里糊涂,裹挟其中。
局势如此混乱,自然没人能听到蛮锤气急败坏的吼叫。
就算“听到”,也没人能够“听从”。
因为火光和硝烟中间,除了蛮锤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孟超的身影。
好在孟超像是在逃出训练营的时候,就消耗掉了所有的力气。
此刻的他,在屋檐上一瘸一拐,并未逃出蛮锤的视线。
“哼,上吐下泻了整整一夜,看你究竟还有几分力气,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蛮锤两颗高高翘起的獠牙一抖一抖,“等我抓住了你,非要踩在脚下,把你这副肮脏的贱骨头,一寸一寸地踩爆!”
他的体重太大,不适合跳上摇摇欲坠的屋顶。
但周围都是崩落的碎石,用伸缩自如的长鼻轻轻一卷,一甩,威力就堪比大型投石机抛出的石弹。
轰!
轰轰!
碎石不断落到孟超身后,将他刚刚的落脚处砸得支离破碎,轰然垮塌。
孟超怪叫一声,在残垣断壁间上蹿下跳,狼狈至极。
这副差之毫厘,就能命中靶心的姿态,愈发吸引蛮锤穷追不舍。
连渐渐钻进了硝烟最浓郁,伸手不见五指,而周围又没有其他氏族武士接应的废墟深处,都满不在乎。
砰!
轰!
当那只黑发黑眸的老鼠,速度越来越慢,还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废墟的死角时。
蛮锤终于抓住机会,同时卷起两块碎石,狠狠射向他的背心和脚下。
孟超终于被碎石击中。
惨叫一声,喷出一口夸张至极的鲜血。
脚下摇摇欲坠的废墟,也进一步垮塌,整个人都陷了下去,被喷涌而出的烟尘吞噬。
蛮锤狞笑一声,大步上前,钻进烟尘,试图将孟超血肉模糊的残躯拖出来,带回训练营,施以最残酷的刑罚,去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贱民们。
但他根本没想到,就在自己钻进烟尘,双眼都被遮蔽的刹那,咽喉前面,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
蛮锤的瞳孔骤然收缩。
伸缩自如的长鼻都冻结成了一根冰棍。
甚至生出脑袋已经搬家的错觉。
他爆发出尖利的叫声。
柱子般粗细的双腿,狠狠蹬踏废墟,轰爆了脚下的残垣断壁,硬生生下沉了半臂高度。
就听到“唰”一声,头顶传来刺骨的凉意。
紧接着,就有湿漉漉的液体模糊了双眼,又流淌到了嘴角,是咸津津的味道。
那是他的鲜血。
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擦过他的脑袋,紧贴着头盖骨,将他的一大块头皮给削了下来。
而倘若不是他反应及时的话,这一刀,斩断的将是他的喉咙。
直到此刻,钻心剧痛,才从头顶传来。
恰似一根冰锥,从他头盖骨的缝隙之间狠狠插入,一路直插他的尾椎。
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烟尘深处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的袭击者。
血颅角斗场的四大王牌之一,曾经在竞技台上击败无数强敌,撕碎无数图腾兽,图腾战甲“百万蒸汽之锤”的持有者,脑域最深处,不可遏制地涌出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