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贞没想到还有另一枚密令,她上前一步,指尖凑近,蹙眉片刻道:“魔息很杂,应该是诸位魔王共同凝结。”
她抬头看了看黑色穹顶中高悬的元丹,道:“元丹力量有限,恐怕是诸魔元丹合力凝出这一枚密令。”
藏贞语调平静,心中却是一震——
魔族钩吾山里,照理来说,除了送魔王陨落时,不会有人进入。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令诸位魔王元丹齐心协力凝出这枚密令。
她抬头对曜渊道:“我在**魔处也发现了一枚密令,澄机镜带在你身上吗?”
话才出口,额间一凉,曜渊的手指停在离她额头一指处,靛蓝色的仙力因被钩吾山内魔气煞气抑制,只有手指粗细的一股缓缓落入她的肌理,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不答反问:“好些吗?”
仙力缓缓裹上她魂魄中的仙魄,脑海深处的躁动平息些许。
藏贞唇角微翘,心道他竟然看出她不舒服,但又想起之前曜渊任由她误会只能自口渡仙力治愈魂魄,刚翘起来的嘴角又生生压下去,特意板着脸点点头,道:“好些了。”
接着急切地又问道:“澄机镜在哪?”
看她面色好一些,曜渊收起手指,摊饼一般,将手中的一滩腓腓甩到肩上,接着手臂微动,澄机镜便自袖中乾坤缓缓浮出。
繁复的花纹在元丹闪烁的火光里更显肃穆,而镜面却依旧澄澈,丝毫没有被元丹之光沾染。
这明明只是一面镜子,一眼望去,却令人联想到一位端庄隐士出山入世,心生敬畏。
曜渊将镜面对着藏贞,她迅速会意,将那片金箔密令贴在镜面上。
接着,曜渊的手指点在金箔之上,瞬间,平静的镜面泛起层层波纹,顺着密令不规则的边缘凹陷下去,一息之间,那金箔便被吞没在镜面中。
两人凑近,只见镜面逐渐平静下来,纷乱的水波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画面之中,正是钩吾山内部,顶棚铺满参差如星宿的元丹,浓黑的气流缓缓流淌。
一切都与两人现在眼前所见无异。
腓腓小脑袋在澄机镜和元丹组成的星云之间晃来晃去,一对耳朵都摇得一前一后了,也没发现任何不同。
突然之间,两人脸色大变!
只见自东侧的一片黑气里,陡然冒出一股青灰色的烟雾,如同一缕鬼火在黑夜里猝然出现。
而烟雾之中,竟裹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浅棕色圆珠。
一片静谧中,那浅棕色珠子像是长着青灰色尾巴的彗星一般,逆向上天,它似在挑选称心如意的商品,左右逡巡,不多时,那圆珠骤然停住,将周围青灰色雾甩出一道曲线来。
那珠子面前,是一颗极小的红色水滴形元丹,在这片星云之中毫不起眼,甚至与其他元丹格格不入。
它大概只有正常元丹十分之一的大小,光泽黯淡,形状也更加狭长,宛若一堆鹅卵石中的一颗砂砾。
镜子外,藏贞与曜渊飞速对视,当下都明白这这微弱的一颗正是藏贞的那一魄!
澄机镜内,那浅棕色的珠子像是找准了目标的炸弹般突然炸裂,四散的齑粉迅速变成一把雾气,死死裹住那一魄。
那一魄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彻底攫住。
而其余元丹似有所感,陡然爆发出激烈红光,整个山窟以内,一时如陷火海,四周黑气也纠缠上来,像是无数只触手,试图裹住那青灰色和浅棕色叠套在一起的烟雾!
可那烟雾竟是将黑气都吸干同化,不作停留,像一道箭矢直奔来处,在东侧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元丹闪烁若火影憧憧。
每一颗元丹的红光在每一次跃动中向外延伸一寸,渐渐,在最后一次闪烁中,红光连成一片——
澄机镜的画面戛然而止,画面似被沾着水的手摸乱了景物,最终镜面归于平静。
想来是这些只存着魔息,不能调动功法的元丹团结在一起,拼尽全力凝出了这块密令。
而镜子外,藏贞愕然地从澄机镜上移开视线,望向曜渊道:“青灰色的迷雾不仅令你先天不足,还偷走了我那一魄!”
两人表情都添上凝重,这青灰色雾不仅在仙界横行,庇佑东极和洛合,还能破开坚不可摧的钩吾山体,在魔族肆无忌惮地偷走那一魄——
造化之中,竟有这样的力量!
藏贞与曜渊都算是当今造化登峰造极的强者,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自负地自己能在对方的族域肆意出入。
若按照时间推算,在曜渊尚在襁褓之中时,当世的强者无非是波依魔王与延曲天帝,但是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都没有这样坑害本族的动机。
本以为进入钩吾山会拨云见日,此时却感觉像是进了森林密沼,在纷乱交杂的枝干后面隐约能看到真相之光,但若想靠近,却还需披荆斩棘。
而澄机镜中的密令,却指明了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曜渊蹙起眉,手腕一转,将澄机镜收起,对藏贞道:“去东侧看看。”
这正与她想的不谋而合,东侧就是青灰迷雾进入的方向。
藏贞点点头,两人身形晃动,腓腓及时收紧毛茸茸的小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