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叠法衣抖开,这衣服分内衬、裳、裙、腰封、披帛、云纱、悬玉璎珞……等等,非常繁复华美,说是法衣,其实更近乎于礼裙。
她又把法衣翻过来,果然见这套衣服的手臂、背后部分,都是镂空的,镂空的图形正对应她身上的极乐鸟图腾。
‘看’了一会,夏泠把法衣放下,给自己施了好几个清尘诀后,脱掉身上那件破布,踏入了浴池。
水温正好。
她拘起一捧水,泼到脸上。
夏泠来这堕月盟会,算是半途参加,当时极乐宗的弟子们已经走了,于是与老祖告别后,她便径直出了宗门,飞来破望山脉。除了一身衣裳,一个装着点丹药的储物袋,什么也没带了。
她自恃一应修行所需,皆可自天地间获取,谁知前脚拿了盟会符令,后脚撞上萧雪以这化神剑修。不仅吃了他一剑,还弄坏了法衣。
又洗了一会,夏泠从浴池中起身,替自己沥干头发,便开始一件件的穿戴起玉榻上这繁复的法衣。
她对穿戴这些还算熟练,实际上,宗内给她准备的法衣,基本是这种类型的……但夏泠还是喜欢简洁的衣服,比如蛛女给她织的丝衣。
她修炼时也容易把法衣弄得破破烂烂,久而久之,除非老祖、宗主召见,或者一些特殊场合,夏泠都会穿旧衣,直到不能用。
戴上最后一枚腰挂,夏泠拿起云纱。这云纱薄透,质感如雾,十分朦胧好看,边缘镶嵌着细小但圆润的珍珠,间或垂下一枚菱形宝石,设计得十分贵气。
她将云纱覆盖在眼睛上,如此一来,她的穿戴,便与初至破望山脉时候差不多了。
最后夏泠披上那件铭着御宗之令的鹤氅,便赤足走出内殿。
她推开大门,一束月光如水,正披拂在她身上,天空扬扬雪落,而在雪与月之中,符道生转过身,朝她颔首:“神女。”
他站在一丛被冻住的梅花旁,此花是珍珠种,花开得一簇簇极茂盛,清香弥漫,与清瘦的男子相互映衬。
“道君?”
夏泠道:“可有事吗。”
“您先前所遣的战书,毓秀峰主已亲自派遣灵仆傀儡去送了,”符道生言,“据说无极宗并无反应。”
“另外就是,”他轻声道,“我可否请神女暂时收留?”
“什么?”
“原本我在第五台,方才乞凉殿破,波及甚广,我所宿之处,已成废墟。”
夏泠微怔。
乞凉殿……那不是储温被关押的兽笼吗。才两日而已,储温就已经将那兽笼破了吗。
“原来如此,”夏泠颔首,她也没提储温,只是道,“道君若是要借宿,我欢迎之至。”
符道生又道谢:“叨扰神女,还望见谅。”
他摸出一个案几,又摸出一个酒壶:“此乃我珍藏的佳酿,为天星雪做酒基酿制而成。有清心破障之效。”
符道生给案几上放了两个杯子:“作为赔礼,今日为神女解封,请将它喝了吧。”
他摆出一副畅饮相谈的架势,夏泠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拒绝。
她走入席中,符道生替她斟了杯酒。
酒水清澈,杯底似有雾气氤氲,夏泠尝了一点,便放下酒杯:“道君怎么会想起来找我喝酒?”
什么第五台被打废没地方住……一个化神道君何至于没地方住,不过是个由头。
符道生自己把酒喝了,才慢慢道:“神女可知,我如今虽在宗门中,但究其根本,我算是个邪道修士。”
夏泠一凛。
化骨道君因为资质不好,转修邪道,把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炼了一遍,还再炼了个丹田,此事可谓路人皆知。
“道君,”夏泠以为今天她屡屡扯邪道修士的虎皮令他有想法,便解释道,“我是知道的,道君虽炼骨,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邪道之所以为邪道,并不全在功法,而是作为。”
“神女莫非以为我在猜忌?”符道生一晒。
“就是真的猜忌我,也是无妨的,”他淡淡道,“我曾因为功法,被人无故围杀,我也没有在意过。修士讲究实力,若我技不如人,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死,我亦不会有所怨言。”
夏泠安静的听着。
符道生又喝光了一杯酒,道:“神女可知,你的功法、体质,会令天下修士,趋之如骛……”
符道生还没说完,见夏泠神色有异,他微怔后,喉咙间发出了轻轻地笑声:“莫非神女不知道?”
“……”
夏泠沉默一会,想起她这几次的遭遇。
难道具有迷惑性的,不止是她的脸?
“稍稍有所了解,”她回答道,“这几日碰见了不少修士,似被我所惑。”
符道生又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话我不爱听,”他轻声道,“什么所惑,全怪那些人自己没有定力罢了,不是您的错。”
“我只是想说,”符道生言,“我修邪道功法,不会被您所影响。”
“或许也有影响,”他又补充,“但这影响,不会主导我,所以,我对您的欣赏,是发自内心的。”
夏泠:“……啊?”
啊?
见她似有惊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