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书房,这几年来有了很大的改动。
同前世冰冷严肃的满是经史子集不同,现在里面有了一家人生活的痕迹。靠墙摆着一把小椅子,从雕工上看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那是他专门为弘晨准备的。
大书桌扩大了一些,两侧各搭着一张小书桌,是瑶儿和弘晖用过的。
至于书桌前的那张软榻,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虽然不常用,但四爷还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笑怡走进去时,就见弘晖穿着锦袍,坐在自己那张书桌上,拿毛笔慢慢写着什么。
室内静悄悄的,看着这样的儿子,她慌乱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不管怎么样,现在全家人都好好的。
“额娘,你怎么了?”
花盆底的响动,惊醒了弘晖。他抬起头,先关切的问到她。
到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这惊天的秘密,两世加起来活了七八十年的她都难以承受。
贸然压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不是太过于沉重和残酷。
这明明是大人们的事。
“是不是她又欺负你了?”
弘晖的个头已经开始抽高,因为爱跑爱跳,他比前世这时候要瘦削许多。八岁的他唇红齿白,整个人脸上已经有了少年的轮廓。
“那是你玛姆。”
他那双如四爷一般的面容皱了皱眉,眼睛眯起来。
“额娘,一定是出事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笑怡错愕,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虽然我和姐姐都很讨厌玛姆,但咱们府里最讨厌她的还是额娘。如今你为她说话,肯定是在冷宫出了什么事。”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儿子已经如此明察秋毫了。笑怡由衷的骄傲着,不再打算瞒着他。
“等你阿玛回来,额娘一起说。”
而弘晖则是围着她转了一圈,反复确定她无事后,朝外面吩咐道。
“给额娘拿换洗的衣服。”
边说他边捂着鼻子:“一股冷宫的味道,不好闻。额娘赶紧换下来,要一直香香的漂漂亮亮。”
“臭小子,敢嫌弃额娘了。”
知道儿子在转移她的注意力,笑怡佯怒的叱道。
弘晖连忙告饶:“注意形象啊,额娘可是京中品行最好的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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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在哪儿。”
四爷下马,问到门房。三年下来,他已经养成了习惯,进府第一时间问候笑怡的行踪。
“爷,福晋回来就在找您,如今应该同大阿哥一起在书房。”
四爷疑惑了,他可不会认为笑怡开窍,然后突然发现没他不行。虽然心底最深处,很想被她时刻记挂着,但他是成年人,不会贸然白日做梦。
抬头瞅瞅天空,出紫禁城时的晴空万里,如今已是阴云密布。
难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快步朝书房走去,他心中疑惑着。莫非是受到额娘的难为,然后积怨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晖儿,额娘问你一句实话,对你乌雅玛姆,你感觉怎么样。不要想着额娘,单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
房内传来笑怡特别严肃的声音,四爷打住要通传的鼓瑟,停住了脚步。
短暂的沉默后,长子那还没退去甜糯的声音传来。
“其实额娘,这几年看多了后院的奴婢,我挺了解她的心理。人跟人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像额娘这样知足常乐,有些人就永不满足。伺候我的元桃和小顺子,给他们一个金锞子就能高兴半天。但掌管花圃的黄嬷嬷,天天羡慕着小厨房采买的二愣子。
开始我也会讨厌黄嬷嬷,可看多了之后,反倒释然了。一人有一个活法,只要不越线,就说不上绝对的对错。
她应该就是那种有理想的人,所以才能从一个包衣爬上那么高的位置。”
弘晖喘了口气,继续说着:
“所以,这点说不上对错。但我也有自己的喜好和标准,所以,我不喜欢她。不是因为额娘,而是因为我自己。当然我是您的儿子,必须得无条件的向着你,所以讨厌就更厉害了。”
同笑怡一样,四爷也止不住满心的欣慰。能跳出自己的喜恶,以客观的角度公平的看待每一个人,他的儿子比多数成年人还要优秀。
“我说完了,额娘也该说说,玛姆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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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怡眼睛闭上,咬起下唇,好看的:。
“晖儿,咱们还是等你阿玛来了再说吧。这件事,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晴空传来一道惊雷,狂风刮开了窗户。
起身去关窗,笑怡正看到了门边的四爷。眉心皱起,他终于回来了么?
这件事,没办法、也不能瞒住他。以她自己的能力,完全不能很好地善后。
“爷都听到了吧,进来说话。”
关好窗户,她坐在许久未用的软榻上。
下面是柔软的狐狸皮,但她整个身体却僵硬着。
而往常会温言安慰她的四爷,如今却是一言不发。坐在她的对面,他同样沉默着,连带着弘晖也安静下来。
“妾身今日去了冷宫。”
做足了心理建设,她打算全盘托出。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