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那边的消息是乌嬷嬷拿过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
“乖女儿你放心,阿玛给你出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写在小小的纸条上,夹在荷包的夹层里。飞扬的字迹似乎吵嚷着要脱离纸张的掌控,有些笔画甚至跑到了外面。
看着熟悉的笔迹,笑怡仿佛亲眼看到了阿玛跳起脚,大骂李家人不是东西,然后在正房内转圈被额娘拍飞的场景。
“你转的我头都晕了。”
不出笑怡所料,乌拉那拉府,费扬古在正厅里团团转。看四下无人,瓜尔佳氏终于忍不住暴躁,起身指着他鼻子愤怒吼了出来。
“不就是个李家么,咱们府虽然不如太祖太宗那时候,但还怕了个小小的李家不成?”
费扬古委屈的坐下,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须,“爷何时怕过李家,只是我可怜的闺女啊,这才嫁进去几个月,就受了这么大委屈。不行,我要让李家双倍,不,十倍偿还!”
瓜尔佳氏重新坐下,端起青花瓷的茶盏,倒了杯热奶|子给他。
“李家,能拿出十倍偿还的东西来么,难道你还想让他们下辈子接着还?还是……你原先心目中的惩罚太轻了?”
费扬古连说不,“福晋怎么满意,咱们就怎么来。”
瓜尔佳氏点点头,“爷们前朝的事,我这么个内宅妇人不懂。但是我也知道,郭络罗家咱们动不得,尤其是他们家还有几个,是咱们五格的同僚。”
费扬古抓起胡须纠结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位不能动,不还有那位么?”
瓜尔佳氏指了指永和宫的方位,费扬古恍然大悟,“可是,他们家全族都去了关外啊……”
瓜尔佳氏白了他一眼,费扬古摸摸头,“都是爷糊涂了,还是福晋周全,就这么办!”
笑怡把纸条放在蜡台上,火苗蹭的一下蹿高,不算大的纸条悉数化作灰烬。即使是再厉害的暗卫,也没法查出这一团灰烬中的文字,其他书友正在看:。她大概猜到了李家接下来的悲惨程度,却没想到阿玛会拿乌雅家开刀。这几天她心情很平静,每日绣绣花理理账册,四下无人的时候就把入宫来的所有事罗列在一张纸上。
慢慢地她终于看出了点头绪,刚入关时包衣地位是很低的。众所周知,包衣奴才,他们其实是各贵族家中的奴隶罢了。如今蒙古王公还保留着老辈的传统,他们的奴隶是地位等同于牛羊的存在。主子不满意,那是可以挥起鞭子直接抽打,杀死也没人会多说一句的。
先前满洲也是如此,但是先帝和康熙都喜欢温良贤德明理的宫妃,尤其是康熙即位以来,特意推崇汉学。满八旗贵族教育自家格格时,虽然还是以骑马射箭为主,但识字管家已经成为了必学的内容。而且根据前世的记忆,越是到康熙末年,这种情况就越发厉害。直到最后,满八旗秀女,已经同汉八旗没有任何差别。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各家秀女都拼比着温良贤淑,哪还能有苛待奴才的名声传来。近几年宫中就有这个苗头,小选入宫的包衣女子,有些已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了。想起前世,四爷继承大统后,因着太后是包衣,包衣旗着实有种抬起头来做人的感觉。
笑怡心中隐隐有种念头,皇上不会是借着乌雅氏,在故意在抬举包衣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事实真相实在是太可怕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笑怡久久的握住毛笔,坠下来的墨点洒落在纸上,氤湿了一大片,她却丝毫未察觉到。
“主子,圣旨到了。”
鼓瑟进门喊着,笑怡忙把纸夹在了旁边的书籍里。双手拨弄了下头上的钗子,抿了抿发鬓。
“这样可还合适?”
鼓瑟走上前,替她正了下中间那支凤钗,“主子自嫁人后,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笑着看了她一眼,笑怡却知道,自己这贴身丫鬟说的是真的。大抵是太上老君给她吃的药丸子起了作用,重生这一年来,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轻快。前几日闲来无事,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时,她险些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从何时起,她的肌肤竟然这般白皙清透了。镜中人那一双黑黢黢的杏眼,虽然与前世没太大差别,但那越发黝黑的瞳孔眼色,却显得格外有神。
边想边走着,没几步就出了正房。出乎笑怡预料之外,来传旨的竟然是李德全。看后面那些托盘,上面一些金玉翡翠,还有些许布料和上佳的皮子。
贵重的赏赐,加上李德全亲自来宣旨,这次赏赐的分量可真心不低。跪地接旨,果然这些赏赐全是给她的。至于理由,皇上早就想好了,赞扬她温婉贤淑,把宫中众人伺候的很好。
领旨谢恩之后,塞给李德全一个装着玉镯子的荷包,客客气气送走他。笑怡转身,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再看正房里这一堆御赐之物,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次自己和四爷可算与宜妃一派结了梁子,虽说是宜妃陷害自己在先,但五阿哥和九阿哥却不会这么想,而且那天的确是自己就着淑莹的荷包,把这条线给牵扯了出来。
虽说她是受害者,可这揭长辈短处的行为,还是太过于强势了。而且加上十四阿哥那番话,自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