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与乾隆叙了一会子话, 便觉得有些精力不济。
四格格与芃芃赶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住太后:“皇祖母,咱们知道您数月不曾见过汗阿玛,与汗阿玛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只是, 您实在不必急于一时。孙女们远道而归, 眼下身上都乏得不行, 皇祖母也疼疼孙女们,让孙女们到您的慈宁宫中去讨杯热茶喝吧。您与汗阿玛一面儿喝着茶水, 一面儿慢慢叙话, 岂不更畅快?”
一大一小两个孙女撒着娇的声音让太后简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太后一边一个, 握着她们的手, 眼中满是慈爱之色:“好好好, 就依你们所言吧。”或者, 她对身边儿的张嬷嬷道:“待会儿回去后,将哀家新得的好茶拿出来。今儿个哀家若是不出点儿血,是堵不住这两只馋猫儿的嘴了。”
张嬷嬷见自家主子性情好,便也跟着凑趣道:“两位格格哪里是去咱们慈宁宫吃茶的?分明是许久不曾见到主子了,想要跟自己的祖母多说会子话, 主子可不能冤枉了两位格格。”
四格格与太后的关系终究疏远些, 听了这话, 笑了笑, 没有开口。倒是芃芃,开口接过了张嬷嬷的话茬:“还是张嬷嬷好, 为咱们说了句公道话。皇祖母太坏了,就想着逗我和四姐姐呢。”
“哟,这就开始编排上哀家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只有你张嬷嬷疼你,哀家就不疼你了?”太后伸出手,在芃芃额头上戳了一记,很快便引得芃芃嘟起了嘴:“皇祖母,您怎么总是跟汗阿玛学这些坏习惯呢?”
一旁被殃及池鱼的乾隆颇为无辜:“怎么一有什么不好,就都成了朕的事了呢?”
“那可不!若不是汗阿玛喜欢戳我的额头,皇祖母怎么会有样学样?都怪汗阿玛!”
太后见乾隆替自己引走了芃芃的“火力”,不由抿嘴一笑,乾隆面对芃芃的“指责”这颇为无奈。
其余后宫妃嫔以及阿哥、格格们尽管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但心中还是免不了对芃芃生出些艳羡来。也唯有芃芃,才能够这样随意地跟太后与乾隆说话,好像他们是寻常的祖孙和父女一般。在他们在谈话的时候,自有一种其他人都难以插进去的氛围。
太后与芃芃又聊了几句,在芃芃的提醒下,太后抬起头望向乾隆身后的一众妃嫔们:“哀家听说,这一趟出去,不止有安贵人这么个孕妇,就连婉嫔也被诊出怀了身孕。都是好孩子,站过来让哀家瞧瞧。”
安贵人与婉嫔闻言,赶忙乖乖出列,站在了太后跟前:“臣妾们参见太后娘娘。”
安贵人在出宫之前便已被诊出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五六个月了,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颇为辛苦的样子,太后赶忙命人将她一把扶住,生怕安贵人一个脚滑摔到了皇嗣。婉嫔腹中的孩子才两个多月大,尚未显怀,但太后也不敢大意,命人去扶安贵人的同时,将婉嫔也给捎带上了。
安贵人这一胎显然养得不错,她整个人都比出宫之前白胖了不少,倒是婉嫔,面色苍白,眼底有些青黑之色,整个人略显憔悴,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在宫中曾接到过乾隆传讯的太后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见她拍了拍手,身边儿之人立刻给安贵人送上一支赤金如意簪,那簪子上,细细雕着石榴花纹,而石榴,正是多子的象征。安贵人才一收到这支簪子,脸立马就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冲着安贵人微一颔首,道:“能够诞下皇嗣,为我皇家绵延子嗣,乃是大功一件,哀家可盼着你再为哀家添个大胖孙子呢。”
安贵人见太后对她这一胎如此看重,不由喜出望外:“臣妾明白,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每日一定会遵循太医的嘱咐,好生为腹中的皇嗣补充营养,亦会在自个儿宫中多走动走动,以便到时候能够平安生产。只是,臣妾还需要为腹中的皇嗣向太后娘娘求个恩典。”
说到这儿,安贵人面儿上飞过一抹红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罢。”虽说这安贵人向来肤浅,不得太后喜欢,但看在她腹中皇嗣的份儿上,若是她的要求不过分,倒是可以答应下来。
“臣妾听说,在怀着身孕的时候,若是能够给胎儿多读些诗书,胎儿出生后,便有极大可能成为文采斐然之辈。可惜臣妾不通诗书,只略略识得几个大字……”说到这儿,安贵人偷偷那眼睛瞄向了乾隆的方向,口中却道:“不知臣妾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多来陪伴陪伴太后娘娘,也好听一听太后娘娘的教诲?”
她的这个举动,自以为隐蔽,实则在太后跟前十分显眼。
太后嘴角微微下垂:“哀家日日吃斋念佛,你倒不必时常来哀家跟前晃悠,没得扰了哀家的清净。你若是想有人在你跟前多念念诗书,不如去找嘉妃吧。嘉妃的文采是极好的,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看重她。只一条,你需得照顾好皇嗣,不可让皇上担心。你若是频频为了皇嗣之事而去劳烦皇上,哀家可是要找你问责的!”
安贵人借着腹中皇嗣为由邀宠的主意彻底破灭,又挨了太后一通训诫,一时有些灰头土脸的。
有些见不惯她这张狂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