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婴儿的到来, 冲淡了一直压在翊坤宫上方的乌云。翊坤宫中原本悬着一颗心的下人们至此,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皇后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生产时带来的损害毕竟过大, 若是想恢复元气, 她怕是得在翊坤宫中静养好一阵子了, 为此, 皇后在醒来之后, 将舒妃与婉嫔特意叫到了她的跟前,撑着病体, 交代了她们一些事。
舒妃和婉嫔原本只是在皇后生产之前暂代她管理六宫, 大方向还是由皇后把控着,那时候,皇后自然不需要交代太多,可眼下, 皇后既然需要安心静养,少不得要将手中的宫务与她们做个彻底的交接,既然如此,与她们好生进行一场谈话,就变成了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舒妃近些年来性子越发沉稳,婉嫔素来胸有沟壑,将宫务托付给她们,皇后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所需要考虑的,无非就是舒妃和婉嫔位份不够高,在一些高位妃嫔决意要闹事的时候,兴许会弹压不住。
后宫之中有意暗害皇后之人还没有被抓到。皇后毫不怀疑,那人会趁着自己退居二线、静心调养的时候继续兴风作浪。毕竟,对于那人而言, 这么好的机会,实在是难得。这无疑会增加舒妃和婉嫔管理后宫事务的难度。
皇后生产之时,后宫中没有乱起来,还得多亏了舒妃与婉嫔当机立断,请了太后亲自出面镇场子。如今这光景,若是太后肯亲自出面管理后宫事务,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可太后毕竟上了年纪,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她老人家能在紧急情况下站出来震慑一下宵小之辈,已是很好,皇后如今既然已经脱离了险境,也不好继续拿后宫之中的这些杂事去烦劳她。
因此,哪怕眼下的局面再是艰难,舒妃和婉嫔也得咬牙顶上。
舒妃在听了皇后的一番交代之后道:“皇后姐姐,臣妾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咱们姐妹之间,说话何必吞吞吐吐的?你若是想到了什么,就只管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吧,合不合适的,难道本宫还会为这个而
责怪你不成?”
“那臣妾可就说了,臣妾觉得,姐姐你这管理后宫的法子,未免太过被动。咱们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有人暗害您,且这人大概率会趁着您调养之时在后宫生事,咱们为何不主动出击,让那人露出马脚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理儿。”
舒妃乃是高门出身,虽说这些年在后宫诸人眼中行事越发沉稳,可在皇后跟前,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些高门贵女的矜傲之气来。她的性子与皇后有些像,在对待暗中搞事之人时,都是颇为不耐的,甚至不止一次与皇后和婉嫔称那些人为“阴沟里的老鼠”,并说她们“只会打洞”。
但她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务已有四年,知道什么样儿的场合说什么样儿的话,做什么样儿的事比较合适,因此,在人前的时候,她这性子倒是不曾流露出分毫来。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觉得,皇后三人组中,只有皇后一个是爆炭性子,也唯有皇后和婉嫔才知道,私底下,舒妃有时候攻击性比皇后还强。
“先时皇后姐姐情况危急,咱们担心皇后姐姐的情况,也不好去找那章佳氏的麻烦,如今皇后姐姐既然已经转危为安,咱们就已经好生审一审那章佳氏,以便尽快从她口中挖出背后指使她之人的信息来。”说完这话,舒妃转向了身旁的婉嫔,似是在为自己拉外援:“婉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现在想到那人对皇后姐姐做的事,都心有余悸,恨不得尽快将那人给揪出来。那人就像潜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一般,冷不丁的就会给人来上一口。”
婉嫔听了舒妃的话,开口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那人既然敢借着章佳氏的手来害娘娘,怕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来。娘娘将宫务尽数交给我们,只怕也是为了迷惑那人,引蛇出洞。皇后娘娘不过问宫务的这段时间,便是那人动手的最好时机,你觉得呢?咱们倒也不必苦思冥想着,提防宫中的每一个人,咱们只消牢牢盯住章佳氏,也就是了。眼下,章佳氏失了圣宠,即便是诞下腹中的
皇嗣,也难以再度翻身,如今,她对她身后之人而言,形同一枚废子。若我是她身后之人,必会想法子除掉她,以绝后患!”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婉嫔倒是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先前皇额娘在审问章佳氏时,听章佳氏亲口供认,说她行事是受了魏嫔的撺掇,虽说皇额娘觉得章佳氏有所隐瞒,但皇额娘到底也没能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既如此,本宫派人去审问章佳氏,多半也只会铩羽而归。倒不如等章佳氏发现指使她做事之人想要杀她灭口,到了那时,她自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原来皇后姐姐竟是这样的打算,那倒是妹妹我思虑不周了。”舒妃道:“说起来,皇后姐姐和婉嫔妹妹觉得,章佳氏在太后娘娘跟前招供的那番话,有多少可信度?此事,有没有可能是魏嫔所为?”
婉嫔闻言,思忖片刻道:“魏嫔她与皇后姐姐有旧怨,她有这样的动机,也有这样的能耐买通他人对皇后姐姐下手。当初章佳氏那批秀女刚入宫时,魏嫔也的确曾派手下的人去拉拢过章佳氏。不过,我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