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荷华不太高兴，手脚并用，踩着她爹的衣服往上乱窜。
这让殿内寺人们无比提心吊胆的举动，秦王政居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用手托住幼女的头，生怕她摔着。
赵姬何时看见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过？她本来就慌乱的很，如今更是觉得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根刺。
从前她在赵国和咸阳的时候。
嬴政虽然表情寡淡，情绪冷冷，却永远是以她为先的。
现在这算什么？
她刚想开口指责，却陡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致使她说不出只言片语。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对话。
赵荷华纳闷道：“嫪毐呢？赵姬为什么这么慌乱，是怕始皇帝老爹看到她的情人和两个儿子吗？”
02：“嫪毐这个节骨眼应该已经去了咸阳了吧。”
赵荷华后知后觉，她虽然知道秦朝一些大事，却并不清楚其中细节。
原来嫪毐之乱就在这两天了。
不知道能不能在他死之前，看看这个在历史上留下浅浅一笔的奇男子究竟什么样子。
赵荷华摸着下巴沉思，全然不知道殿内神色各异的母子二人。
02：“安心啦，在嫪毐被五马分尸之前，我们应该还是能见他最后一面的。”
赵荷华：“那他和赵姬生的两个小孩呢？”
02：“当然是由祖龙大人亲自把他们装进麻袋里，摔死解恨啦！”
赵荷华其实并不怎么赞同系统的说法，所谓始皇帝摔死赵姬两个孩子的说法都是汉朝史学家写的。
汉朝极其喜爱杜撰各类文献古籍。
反正查无对症，谁知道真假？就连《尚书》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毕竟自项羽火烧咸阳后，直接导致了秦史和秦征战六国时收集的各种孤本以及六国史书均不留存，以致文化出现了断层。
黑的写成白的，白的写成黑的是常有的事情。
赵荷华和始皇帝相处了几年，并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即便真的做了，那也没什么。
赵姬给嫪毐权利和凤印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她也不想想，嫪毐无论成功与否，她的种种行为置长子于何地？这和用刀砍他有区别吗？
……
一人一系统的对话像极了冷酷无情的反派。
赵姬发现自己能动后，已经被吓得差点哭出声，她想到拿走自己凤印消失不见的嫪毐，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更觉心痛。
她双眼含泪，哀戚地看向长子。
秦王政见状让人带荷华去偏殿就寝。
等人走远后，他才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东奔西逃，在赵国共患难的母亲。
赵姬哭道：“嬴政，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能不能放过嫪毐，放过你的两个弟弟？”
五马分尸，把两个无辜孩子装进麻袋里摔死。
自己怎么生下来这么一个冷血残忍的人？
赵姬哭得不能自已。
秦王政一直静静看着自己母亲，半晌后终于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哑声道：“母亲，在你心里寡人就是这般的吗？”
赵姬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却听到长子留下一句‘嫪毐必须死’，而后十分果断决绝的离开了大郑宫。
赵姬颓然的跪倒在地。
＊
经过占卜显示，三日后是良辰吉日，宜祈福，宜祭祖。
秦王政加冠的日子也被定在了这一天。
赵荷华想象中老爹加冠应该是大场面，比如说站在高台最上方，百官和黔首们在下面震声欢呼什么的。
不过现实总归和想象有些差错。
秦王政是在高阶上敬完香，祭拜完历代先祖后才进入宗庙里进行加冠仪式的，周围并无作为气氛组的黔首们，只有秦国王室成员以及一些比较重要的官员。
加起来拢共百十号人。
大家居然也不像后世电视剧里所刻画的那么拘谨严肃，赵荷华甚至还看到一个臣子乐呵呵给老爹整理了下佩剑。
这么勇的吗？
赵荷华挠了挠头，十分迷茫。
02解释道：“其实华夏越到后期，皇权越集中，才会有等级制度很严格的君臣之分。”
在先秦时代，君臣关系还是较为平等的。
孟子对君臣相处之道的诠释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所以他能怼天怼地怼国君，不带怕的。
这时候并不盛行后世忠君爱国的思想，普遍观念是，一个国家从兴起到强盛，并不仅仅是君主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和臣子一同经营的成果。
君王可以择才而用，臣子同样也可以另投明君。
02道：“无论是连横之术破合纵之策的张仪，亦或者是推行变法的商鞅，其实都并不是秦国人。”
“要不是他们的君主昏庸无能，也不能便宜了秦国啊。”
赵荷华先是觉得系统的话不对劲，身为臣子怎么能不忠君爱国，仔细一想，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儒家思想给腌入味了。
确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