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我想先回去,你可以帮忙问一下萧厂长,方便让他司机载我一程吗?”
杨东旭点点头:“好,稍等。”
他马上就明白了乔楚有话要和他说,心头忍不住雀跃了起来:如果她讨厌他,那理应是跟他无话可说的。
杨东旭连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快了许多,去问萧厂长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会儿领导们已经聊完正事了,杨东旭走到萧厂长跟前,低声说了一句,旁人也听不清什么,只看得到萧厂长点了点头,杨东旭又往回走了。
乔楚也和严焕打了声招呼,自己要先回去,严焕见是杨东旭送她,放心地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宴会厅的热闹渐渐落在他们身后。
宴会厅外也不时有人经过,也都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一直走到酒店外,杨东旭往路边一辆轿车走,乔楚跟在他后面。
杨东旭走到副驾边,打开车门,往旁边让了让,微微躬身,朝乔楚做了个“请”的动作,自然而然,绅士又优雅。
乔楚见惯了他做粗重活的模样,这还是她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萧先生”与小杨之间的不同,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让她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紧张。
她犹豫了一下,很快又微微提了提礼服,弯腰往车里坐,杨东旭还抬手挡在车顶边上,防止她不小心被磕着。
等她坐好后,他才关好车门,然后绕到另一边,坐到驾驶室里。
两人挂好安全带,杨东旭发动车子,乔楚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杨东旭“嗯”了一声,尾音轻轻上扬,一脸询问地看着她。
乔楚咳了一声:“我知道你应该会开车的,但现在……嗯,现在你有驾照吗?”
在前世,萧先生有驾照不稀奇,但现在这个时期,考驾照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机动车司机是超极吃香的岗位。
杨东旭点点头,说:“有的,去年就考了。”
“嗯……嗯?”乔楚震惊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居然有时间考这个?”
这回轮到杨东旭清嗓子了,斟酌后谨慎地说:“有的。”
但随后,他又觉得,自己连最大的秘密都告诉她了,有没有时间考驾照这种事,就算不上什么了。
于是,他又老实地说:“我其实不怎么忙,白天只去粤省团饭堂送菜,偶尔给外国人卖一下翡翠,三四个月去一次滇省赌石,其他都是自由时间。”
乔楚:“……”
她这才想起,她脖子现在“沉甸甸的”!
她连忙摸索着后颈,想要把项链解下来,一边又说:“对了,你这项链和耳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成千上百万!她跳几辈子舞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杨东旭微微倾过身,抬手轻轻抵住她的手肘,但身体还是保持了一大段距离。他说:“这是舞蹈学费,我已经上了课,也没法把学到的还给你了。”
这是去年她在朱江电影厂拍《香风丽影》,杨东旭给演员们送糖水,两人闲聊时,她以为他想学跳舞,她就说可以教他,他提出拿耳环当学费,不然不敢占用全国知名演员的时间。
当时他说是朱义盛做的耳环,她以为不贵,她才收下的。
到现在,她还记得,早在比朱江电影厂更早之前,在她第一次广交会跳这支舞的时候,他就送了绿石头。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乔楚一脸无奈:“那是因为你最初说这是‘不值钱的东西’。”
杨东旭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它对我来说确实不值钱。乔楚,它对我的唯一价值,就是它能让你喜欢,能让你开心。”
路灯昏暗,密封的车厢,将车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车内很安静,男人的面容半明半暗,他微微倾着身,扶着她的手力道不重,没有弄疼她,却很坚定。
乔楚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怔怔地看着他,耳边像是听到了她自己的心跳声,从平稳到急促,咚咚咚怦怦乱跳,就连血液也在加速。
“我前世在粤舞排练时偷偷放下纸鹤时,很怕你知道是我送的。因为它不值钱,因为我粗鄙。我当时想,如果我能送更好的礼物,那该有多好。”
杨东旭眼底闪过一抹伤痛:“可那纸鹤却毁了你,乔楚。”
“你没有。”乔楚终于放弃摘下项链,转而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轻柔又坚定地说,“小杨,白清莲的恶意,不会因为你没送纸鹤而不存在,只要我没防备她,那都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