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望向办公室里的虚影,火星在黑暗中突然明亮,窦全生深吸一口烟后,又将烟头嗯灭。
“窦全生,跟我们走一趟。”
裴俊沉声开口。
“走?呵呵,你们想带我去哪?”
窦全生发出讥讽的笑声,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当面拨通了黄自远的电话。
这个时候,深夜十二点半。
“全生同志,有什么要紧事。”
黄自远似乎在专门等着这通电话,当即接通,安静的办公室里,老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得问问京平来的同志。”
说着,窦全生把听筒往前递了递。
裴俊稍有犹豫,还是走上前接起这通电话,已经想到窦全生会给黄书记请示。
“黄书记,窦全生同志的调查工作还没取证完,我们得继续。”裴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好一个没调查完,对窦全生审查的红头究竟是怎么下发的,你们京平的巡查组哪来的这份闲心,偏偏在他办理重案的时候要介入调查。
王志颖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们是查,还是在帮某些人脱罪,想要欲盖弥彰。”
黄自远的声音越来越重,这位老书记释放出磅礴的气势,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裴俊的喉咙,令他呼吸变得不畅。
“我们得按照红头的要求,继续调查窦全生。”
裴俊重重一句,表明态度,有关王志颖的事,实在不敢多提。
“是不是非得查出些什么?”
黄自远质问。
裴俊没再作声,“非得”这话对于巡查组而言,已经很难听了,甚至比“吃拿卡要”更加严重。
“广自茂的案件非常恶劣,如果你们京平巡查组的人非要插手,帮某些人推脱罪行,我等着给我下红头,等你们来查我。”
最后警告一句,黄自远直接挂断电话。
裴俊愣在那里,许久之后才缓缓扣上电话,抬手重重拍在窦全生的肩膀上。
“我们走吧!”
......
凌晨两点。
福海政务大楼,周边一片漆黑,可一辆奔驰轿车突兀地停在路边,已经有段时间了。
调查窦全生,主要在于广副书记的案件上,是否做得合法合规,毕竟职务摆在那里,京平巡查组介入了解,听起来很“正常。”
可越往下调查广自茂的案件,让裴俊感到心惊肉跳,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弥漫在恐慌之中。
“广云连得先放出来,还有广自茂,要把他从总局带到巡查组这边。”
金向北急不可耐,重复京平那位的要求。
“你先出去。”
裴俊冷哼一声,看起来极其烦躁,他第一次对金向北摆出这种态度。
“什......什么意思?这么跟我说话。”
金向北使劲咽了口唾沫。
“出去!”
裴俊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门外,让金向北打了个激灵,懦弱地四处观望后,只好一圈一拐地离开。
而门关紧后,里面的人却沉默了许久,京平的这些同志同时语塞,面面相觑。
“韩淼和郭甄的事,可以不让广云连牵连进来,但赵正望的事该怎么解决,周顷、梁承业等人先后批捕,但口供是一致的,这明确说明那农户就是广云连杀的,且所有事都是由他指使。”
一位巡查组的同志先开口发言。
“供词可以改,按照常理,企业里一旦出事,人们下意识会把责任推给负责人,只是逃避心理罢了,其实......与广云连并无瓜葛。”
裴俊回应道,可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一点声音都没了,如果不是墙上的挂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如时间静止一般。
“那广自茂呢?他杀人的照片都在这里,可以把人接到巡查组,可万一......万一有媒体报道出来,会怎么办?”
刚才的那人又开口了,面容恐慌,双腿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天那么黑,照片太模糊了,这怎么能算作证据,况且有哪个媒体敢把一个副书记的案件放出来,红日河报社,一把手是谁,我让京平的那位去通知。”
裴俊又说。
当他给京平去电的那一刻,就已经豁出去了,此刻的手腕极其强硬,不然怎么可能在不到三十五的年纪,就到了局长这一职务。
“裴局,我突感身体不适,没办法继续工作!”
那位突然站了起来,高举双手,暗示福海的事他不再插手,这位正是副局长,名为乾廊振,年龄都快要比裴俊大一轮了。
“身体不适?可以,但有关福海的案件,你不可向外透露半点,再者评选的事情,乾副局长你可要考虑清楚,更别拖累其他同志。”
裴俊脸色阴沉。
“要走的跟我一起。”
乾廊振重重一句,可没人跟他一起走出那间办公室,在场都是裴俊的人。
裴俊没去多想,他了解乾廊振,有关福海的案件,那人不敢多言的,于是将电话打到京平。
“先放广云连,再把广自茂接到巡查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