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营厂的职工们,很早便守在办公楼底,等待着最后的清算工作,清早的阳光虽是明媚,但一阵冷风袭来,还是感到冷飕飕的。
“这天,越来越冷了......”
营销部门的刘菊英,无精打采地开口,看一眼跟她的几个大学生,一个个低着头,都没心情搭她的话。
不过想来也正常,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安置到这样的企业,搁谁心里能好受,眼下要成下岗职工了,清算又能给几个钱?
人生最重要的一步毁在这里了。
“真是晦气,怎么会分配到东营这垃圾地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叫方铭嘉的年轻小伙,忍不住叫骂,他是同常宁一起安置进来的大学生。
自从到了东营,每天啥正事不干,就忙着站队,浑浑噩噩了几个月,简直浪费生命。
原来处得不错的几个同学,都得到重任了,再看看自己,方铭嘉气得胸口疼,没办法,都是命啊!
同岗位上,叫董珊的姑娘,突然抹起眼泪,身子一颤一颤,动静越来越大。
“孩子,没准以后会有好的出路,把心态放宽,千万要坚强。”
刘菊英走过去安慰道。
“可是......呜呜呜,要丢工作了呀,档案也要重新分配到市场上,没有单位会接受的,凭什么把我安置到东营,我爸妈常年卧床,家里还指望我挣钱......”
越说越气,董珊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而她崩溃的情绪,影响到了很多人。
反观常宁,只有她是个特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嘴角挂着笑意。
昨天她见到黄暖冬了,原来李民洋要接手东营,最起码工作有着落,不至于下岗,但是由国企变成私企。
昨天时......
“常宁,你的事,我跟家里人说过了,毕竟咱的学历摆在那,可以帮你重新安置的,但东营被民洋收购了,听说工资不低于二百,你怎么考虑的?”
黄暖冬问。
“暖冬,我想去国企,去正式单位。”常宁没有任何犹豫,激动地拽着黄暖冬的胳膊,“我的档案没事吧?孙厂长没有记录不良吧?”
“没有,我刚还问她,那明天你就不用签订用工协议了,你直接提档就行。”
黄暖冬继续叮嘱。
“好嘞,暖冬,我知道了,太谢谢你了。”常宁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们之前还用这么客气,但这事你记得要保密,一切等民洋那边公布,千万别散播什么话,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黄暖冬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好!”
常宁重重点头。
自那之后,真是激动得一晚没睡。
......
此时此刻,常宁的心情依旧在澎湃。
“对了,一会咱们吃个散伙饭?”方铭嘉看向岗位上的几人。
董珊还在蹲着抽搐,常宁点点头,岗位上他们三个处得最好,是一批进来的大学生。
“我也去,我请你们。”刘菊英主动说,她真有些心疼这些孩子们,太可惜了。.
楼底越来越吵闹,不到八点半,职工们几乎站满了前院,当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来了后,不少老职工们开始议论纷纷,很惊讶。
“那是小杰吧?是老杨家的。”
“好像是。”
“就是杨小杰,当时十来岁,那会时常来厂里溜达,不过他来干什么?”
......
刘菊英把杨小杰拉过自己身边,心疼地摸了摸头发,问:“你爸身体咋样了?”
“姨,还是老样子,常年卧病在床,没办法,脊柱断了,治不好的。”杨小杰摇摇头,很正常地沟通,他已经认命。
“唉,当年你爸就是工伤,那老厂长故意隐瞒实情,可苦了你家,这次孙厂长把你的事提出来,证明他还有心,一直惦记着这事,清算还能给你家些补偿。”
刘菊英又语重心长道。
“小孙厂长对我家挺照顾的。”杨小杰点点头,本来不是孙旭卫手上的问题,但人家主动承担,就这一点,得念人家的好。
“小杰,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刘菊英又问。
“在饭店里帮忙。”杨小杰小声道,没提到这个话题,心里很自卑。
“没事,没事,啥工作都一样,一会看清算工作,能给咱们些什么。”刘菊英又连声安慰。
与此同时,有关东营被收购,身份变为私企的消息,开始在福海市疯传。
省税务局。
当施庆研在报纸上看到李民洋的名字时,心里的震撼,可要比“道听途说”来得更为强烈。
他多年轻呀,比我还要小一岁,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了,那天还开着桑塔纳......施庆研心里盘算着这些事,再看一眼在一旁傻乐的黄暖冬,心里更加不舒服。
别人的对象怎么就那么好?施庆研紧握粉拳,恨得咬牙切齿。
而等科室里的人来了,一个个都对黄暖冬嘘寒问暖,就因为她对象是李民洋,甚至连科室主任林清斌都比原来要更热情。
同时与李民洋熟知的那些老同学们,看到今天的报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