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总得不时向新知府催问一下失银进展,才算是符合常情,薛沛并没有推辞,跟着一起拜见了新任的杜知府。原知府说明了他的身份后,杜知府向着原知府笑了一下:“年兄放心就任,年兄即看重薛老爷,我也会给薛老爷行些方便。”
薛沛听了心下微微一动,与杜知府寒喧几句退下后一打听,才知道杜知府与原知府正是同科进士,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都是经过风浪的人,原任与现任知府好象自己没向薛沛透露两人的关系一样云淡风轻,薛沛也如不知道两人关系一样浮云淡薄,三人做别之后,薛沛便要去给薛蟠与宝钗去买些过年的小礼物。
这一对便宜儿女,几个月来给薛沛的乡居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尤其是把薛蟠那个原著里不知银钱贵重的呆霸王,掰成了锱铢必较的守财奴,更让薛沛很有成就感,觉得可以买点儿他喜欢的东西奖励一下,下次自己再对那小子使黑心的时候,可以良心不那么痛。
“这不是曾经的皇商,薛老爷吗?”薛沛正在专心的给薛蟠挑新式样的金锞子,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刻薄的尖嗓子,把他给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一个大腹贾正满眼奚落的看着自己。略扒拉一下原主的记忆,薛沛就知道对方也算金陵数的上的一位大商家,姓孙名乾,家中专做当铺生意。
因为薛家原来也开了几个当铺,不过只是为了自己处理一些东西方便,两家的生意并没什么冲突处,孙乾对原主一直曲意逢迎。许是当初压抑的太狠了,现在出口的话分外刺耳。
“原来是孙老爷。”别人对自己尖刻,薛沛也不会对人多热情,只点了点头,便重新低头去挑金锞子。
“听说薛家的银子都被人偷了,薛老爷竟还有银子买金锞子,实在让人纳闷,当日那银子,到底贼人偷没偷去呢?不对呀,听说薛老爷已经把祖宅都卖了,现在不是用卖祖宅的银子,来买这些装门面的东西吧。”孙乾好不容易见到薛沛,想着今日一定要好好奚落他一番,直接将薛沛说成了一个变卖祖产的败家子。
一个大男人,如市井泼妇一样拿别人家的不幸当
成笑话来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薛沛冷冷看了孙乾一眼,权当没听到他说的话,挑出自己中意的金锞子,让小二给自己包起来。
孙乾见薛沛不答理自己,只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更加洋洋自得起来:“想当年紫微舍人薛家,赫赫扬扬多风光,金陵城里谁不钦敬。不想子孙不肖,竟将大好基业一败涂地,也不知那不肖子孙可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本想着把孙乾当个屁放过的薛沛,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这个时代被人指着鼻子骂祖宗,若是还不还击,那是让祖先蒙羞的事。虽然薛沛自己对薛家的祖宗做何感想不在意,可是二月就要考童生的薛襄与将来也要科举的薛蟠,是一定得在意的。
将小二已经包好的东西收好,薛沛缓缓转过身来,慢慢走到矮矬胖的孙乾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乾的眼睛,轻轻问了一句:“孙老爷的当铺里,还收着甄家存的东西吧?”
孙乾象见了鬼一样脸一下子煞白,嘴唇都哆嗦起来,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我孙家当铺一向清白做生意,怎么会跟甄家有牵扯。”
薛沛的声音还是不大:“即没牵扯,孙老爷何必害怕,我不过白问一声,提醒孙老爷一声,若是有些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还是快些回去收拾首尾吧。”
别看薛沛的声音不大,可是也没刻意不让第三个人听到,金铺里的人看向孙乾的目光就意味深长起来:现在满金陵的人谁不知道,跟甄家有一丝联系,那就是自断生路?
孙家还是开当铺的,他当铺的库房深着呢,谁知道里头究竟有没有甄家的东西?听说锦衣卫抄了甄家后,还留了些人在金陵城内四处探访,想打听出甄家亏空的下落。
孙乾被大家看的后背冷汗一层一层的冒,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嘴巴——干嘛那么嘴贱,非得来招惹薛沛,当初自己在他手里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薛沛老爷,这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我就要到知府衙门去告你诬陷平民。”孙乾还想说句硬话,给自己挽回些面子。
薛沛却让他给惹烦了,脸上冷意更甚:“正好,我也要去府衙问问盗贼缉拿的怎么样了,我那
失盗的银子可还能不能追回,可以与孙老爷顺路。”说着上前一把拉住孙乾的手,就要与他一起去知府衙门。
孙乾哪敢真去知府衙门,他可是知道,前任知府就是因为追拿偷薛家银子的盗贼不力,才被调任的。新任知府一定也愁薛家失银之事。现在新知府还没坐堂,自己就随着薛沛去知府衙门,不是告诉新知府,是自己提醒了薛沛去追问失银之事吗?
旧知府得罪也就得罪了,新知府巴结还来不及,哪儿能得罪?
孙乾这时再也顾不上面子好不好看,一面挣脱着薛沛的手,一面堆出一脸的假笑来:“我不过是久不见薛老爷,这才跟你开个玩笑。咱们是什么交情,哪用得着去知府衙门。”
薛沛把手一甩,孙乾好悬没让他给甩个跟头:“开玩笑,孙老爷与人开玩笑必提列祖列宗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