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个世纪。她和她妈都呆了,等到两人反应过来时,神明已经被杀掉,连尸体的踪迹都不曾剩下分毫,仿佛众人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怪诞梦境……
“神明死了?”李媛呆呆的问。
“这是在拍电视剧吗?”母亲也有点接受不了,她甚至站了起来,走到电视面前,看着电视里慌乱无比的画面,“神明怎么会死呢?”
对啊,神明怎么会死呢?李媛想,之前她觉得自己十分讨厌这个油腻的神,可是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实际危害人类的事,就算不招人喜欢,也罪不至死吧。
李媛舔舔干涩的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妈,这是他们开的玩笑吧?”
妈妈没说话,她放下了手中的毛衣,轻轻叹了口气,说:“新年到了。”
李媛不说话,她抽了抽鼻子,突然有些想哭,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妈妈问她哭什么呢。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呀。”李媛哽咽着,“我只是讨厌他,也没有想到他会死的这么惨……”
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想说的话有很多,最终从嘴里吐出的只有一声叹息,她说:“媛媛呀,别哭啦,你再哭,妈妈都要心疼了。”
李媛有母亲心疼,那么神明呢,被无数人厌恶最后惨死的神明,有人心疼他吗?
那当然是有的,林照鹤此时就心疼极了。
就算知道那个站在舞台上被所有人厌恶的神明不是庄烙本人,可是看到他喝下毒酒又被那般对待时,林照鹤诡异的感觉到了不舒服,不但心疼,还平白无故的生出了一股子恼火,想着这群人真是见利忘义,愿望刚出口呢,就马上把人杀了。
看着绿色的火焰将神明的身躯付之一炬,林照鹤蹙着眉头,心中的郁闷让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引得旁侧和他一起看新闻的阿姚和顾须臾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小鹤心疼神明了?”阿姚问。
“不是心疼不心疼的。”林照鹤说,“这样马不停蹄的卸磨杀驴,总归是有点让人不舒服。”
一想到受这样委屈的人是庄烙,他就更不舒服了。以至于都开始坐立难安,看着电视屏幕里主持人那张漂亮的脸都觉得讨厌。
别人不知道,他确确实实的心疼了,林照鹤想,要是经历这一切的是庄烙,他大概会直接疯掉。
人们的反应和林照鹤格格不入,主持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她激情的说有人杀掉了神明,现在警察来了,正在调查整个事件,让观众猜一猜能不能找到凶手?
如果说之前的许愿是噩梦的完结,那么神明的死亡,又是另一场狂欢。
在场的媒体如同一只只敲骨吸髓的秃鹫,在神明的死亡之地上盘旋,迫不及待的榨取他最后的价值。
“到底有多少人想杀了他?”主持人问,“又有多少人还来不及动手……”
林照鹤不想再看,拿出遥控器换了台,奈何几乎每个频道都是这些内容,索性一气之下把电视机关了。
阿姚和顾须臾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林照鹤是这样的反应,不过说实话,他们也没有想到动手的人会这么快,居然直接在这个仪式上把神明宰了个干净,这样多少透出点无情的味道,不过两人都不奇怪,人性之恶,一旦激发出来,下限之低,着实让人咂舌。
再过几日,就是旧历的新年,在暖屋里的人,感觉不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带来的寒冷,他们坐在屋内,畅谈故事,说着明年的祈愿,说着未来想要实现的愿望。
那个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神明消失了,众人却恍若不觉,好似他从未出现过,那被万人厌弃的神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消耗品,就这样轻飘飘的消失在了寒冷的雪夜里。
灯火通明后的闹剧终于散去,林照鹤坐在沙发上,等着爱人的归来。
嘎吱一声,有人拧开了门,林照鹤回头,看到庄烙带着笑意的脸。
林照鹤站起来朝着他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庄烙诧异于爱人的热情,摸摸爱人毛茸茸的脑袋,小心道:“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么?”
林照鹤闷声道:“他们把你杀了。”
庄烙温声道:“小鹤,我还活着呢。”
林照鹤说:“他们一点旧情不念,直接把你烧成了灰。”
庄烙笑起来,他说:“小鹤,其实最后——是我亲自动的手。”
林照鹤:“?”
“嘿!”庄烙说,“没想到吧。”
林照鹤表情凝固了片刻:“你还真对你自己动手?”
庄烙说:“这呀,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都要动手,那不如他自己来,还干的干净利索些,免得留下什么惹人怀疑的痕迹。
“别不开心了小鹤。”庄烙用额头抵住了林照鹤的脑袋,一字一顿,“我杀死的,是我本就想舍弃的身份。”
摆脱神明身份对林照鹤的束缚,也是他重启这一切的意义。
此时也算得上功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