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整整一夜,几人终是把这些师父们入土为安了。
后院昏厥的两个男子悠悠转醒,瞧见几人对着新起的坟冢上香叩拜,两人相互递了个眼色,想着赶紧冲开穴位,先溜之大吉。
“看见了么?”柳溪突然开口,将手中的燃香插入坟前,话却是说给这两人听的,“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只有无辜惨死的师父们的尸骨。你?们若是想继续找死,尽管再?来。”说着,她侧脸看向两人,“惹出了这庵堂下镇压的恶鬼,你?们死就死了,还会连累这方圆百里的无辜百姓。”语气严肃,全然不像是玩笑话。
两人慌张地咽了一下,少年小声问道:“真……真有恶鬼?”
柳溪正色道:“不然师父们怎会一夜全部枉死镇鬼之处?”
年长的那位小声问道:“那昨夜你?们……”
幽幽把?又红又烂的伤处给他们看了一眼,“本姑娘都险些折里面了,你?们若想试试,我这就把你?们两个扔进去,看看你?们怎么死?”
沈将离应和道:“喂、鬼!”
两人噤声不语,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袭上心头。
景岚自墓前站起,肃声道:“代句话给你?们家主,好生规治门下弟子?,再?敢来此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卑劣之事……”她转身走了过来,亲自为两人解开了穴位,“我东海景氏百艘海船北上,定把?你?们的匾额劈下来,狠狠踩在脚下!”
两人大惊,东海景氏这些年来风头大盛,万万没想到竟在这里看见了东海景氏之人。
“转告你?们家主,我叫景岚,东海景氏家主,景岚。”
景岚直起了身子,身形虽瘦,脊梁却极是笔直。
两人惊瞪双眼,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东海景氏那个传说中的厉害小家主。震惊之下,竟忘了拔腿就跑,愣愣地呆在了原处。
她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一身杀意,柔和的晨曦照在脸上,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稚嫩与天真神色。
幽幽看得有些发怔,悄悄地扯了扯边上的柳溪衣角,低声问道:“你?家小都督……好像长大了不少……”
柳溪淡淡笑笑,她只觉心疼。从当初
的小绵羊到今日到家主景岚,这丫头确实经历了太多。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却因为肩上的担子?,终是成了这样少年老辣之人。
回想最初的她,至少还会拌嘴耍耍性子。
如今再?想看见那样的她,只怕已经是奢望了。
柳溪朝着景岚走了过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柔声道:“阿岚,我们回家吧。”
景岚扣住了她的手,脸上终是有了一丝暖意,“好。”
两人牵手走远后,两名汉子?才终是回过神来,灰溜溜地垂着脑袋跑远了。
净庵如此破败,下面还关着那么多追魂蛊,绝对不是个能住人的地方,所以宋真不能留在这里过完最后的日子。
众人劝了又劝,宋真终是答允跟着众人一起回海城休养。
大家收拾妥当后,景岚似是想到了什么,独自一人又回了大殿。
沈将离担心地问道:“没、事?”
“没事。”柳溪摇摇头,她知道景岚想做什么,“做完此事,她能更放心些。”
“她要是真喜欢那蛇,我想办法给她抓只一模一样的来?”幽幽掀起车帘,对着马侧的柳溪与沈将离提议。
沈将离不悦皱眉,“不、对!”
“哪里不对了?”幽幽再?问。
柳溪叹声道:“她是对青青愧疚。虽说,也算是青青知恩图报……”想到青兽轻蹭观音的模样,她只觉收在怀中的红锦囊似有暖意,“我只希望,它也是与家人团聚了。”
幽幽瞥了一眼柳溪脸上的悲戚之色,嘟囔道:“可怜我家的阿藻……”话说到一半,惊觉沈将离凶巴巴地瞪了过来,她连忙换成了另外一句话,“疼!我这伤口又疼了!沈将离,你?快找草药给我救命啊!”
“看、看!”沈将离走近幽幽,不动声色地在她伤口边上掐了一把?,“怎、样?”
“疼!好疼!”幽幽痛声大呼。
“还、好。”沈将离松开了手,笑道,“忍、着。”
幽幽苦笑,“好好,我听大夫的话。”
“闭、嘴。”沈将离不喜欢她这种不正经的表情,别过脸去,望向了净庵的大门,等待景岚出来。
正在这时——
来时的山道上响起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逐鹿寨的精骑快马驰近,马队之
后,是一辆金顶马车,从这架势看来,马车上必是逐鹿寨的重要人物。
“吁——!”
为首的卫士勒停了马儿,在众人警戒的眼神中翻身下马,恭敬地对着沈将离一拜,“沈大夫,盟主有令,还请沈大夫留步,再?给少主医治一回。”说着,他往马车边一瞧,看见了憔悴又虚弱的宋真,“也请少夫人……留下。”说完,他单膝跪地,对着宋真垂头一拜。
宋真身子微微一颤,抬起黯淡无光的眸子,看向了不远处停下的那辆金顶马车。
难道是长生追来了?
柳溪给幽幽递个眼色,低声道:“林中可有能用的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