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北疆。
封狼居胥、禅于姑衍之后,大军便押送俘虏,沿着当初霍骠骑行军的路线班师回朝。
这条路线大致是从忽兰忽失温到三峡口,然后过饮马河抵达昔日的元上都开平府,然后返回庆州。
换成后世的地名,就是从乌兰巴托到锡林郭勒然后到赤峰……全程‘仅’两千两百多里,已经是最近的一条路线了。
之前朱桢和老二出兵接应老四时,走的也是这条路线,当时军情紧急,全程高强度行军,不到一个月就抵达了狼居胥山。
现在返程时没有紧急军情了,大军也疲惫了,还带着俘虏,行军速度自然放缓了许多,每天只走五十里,一个半月之后,才返回了庆州。
此时已是冬月下旬了,草原上再度大雪纷飞,又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样子,一如他们出征时那般。
但不同的是,二月出征时,这片土地还属于北元。而现在,它已经是大明的领土,隶属于大宁都司了。
傅友德和蓝玉率领众将在庆州城外四十里迎接王驾凯旋。
“恭喜王爷大功告成,封狼居胥名垂千古啊!”两人来到朱桢坐骑前,纳头便拜。
“哈哈哈,二位将军免礼。”朱桢翻身下马,亲手扶起两人道:“真正的功劳是你们的,本王不过是借花献佛,恰逢其会罢了!”
“哎,我等岂能不知,此番北伐,王爷居功甚伟,只是将风头都留给我等。”蓝玉忙笑道。
朱桢深深看他一眼。许是因为最后关头丢了老四,一直心怀惴惴的缘故,蓝玉的脸上看不出骄狂之色。
“好,很好。”朱桢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功劳也都留给你们。”
“臣等叩谢王爷。”众将喜滋滋的又拜一遍,傅友德才笑道:“王爷封狼居胥的祭文,已经天下皆知,皇上肯定会重赏大伙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朱桢哈哈一笑,余光瞥见迎接的队伍后面,还跟了密密麻麻一排空囚车。便问道:“这是给俘虏准备的?”
“是,皇上恩准北元帝后,皇子可以坐马车,以全体面。其余俘虏的王公贵族,就要槛送入京,好让天下百姓知道,残元已灭!”傅友德先是朗声道。
顿一下又小声道:“不过还有三辆囚车,是给燕王,平都督和张指挥准备的。”
说着视线飘向了朱桢身后,在诸王中却没有见到要找的那个。
“放心,我四哥不会叛逃。”朱桢淡淡道:“因为有旨意要将他槛送入京,所以我把他关在马车里了。”
说着指了指身后一辆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侍卫打开车门,朱棣果然在里头趴着。
其实朱棣皮糙肉厚,加上有老五妙手回春,他早就能翻身,能下地了。但做戏做全套,让将士们看到他挨了八十军棍,一個多月就能满地跑,心里会怎么想?
反正不会认为单单是因为他天赋异禀……
所以朱棣一直老实待在马车上,就算实在憋不住了,出来透透气,也是拄着双拐。配上他炉火纯青的演技,所有人都以为燕王殿下还瘸着呢。
给傅友德等人验过货,朱桢便命人关上车门,然后低声对傅友德道:“多冷的天啊,非要坐囚车的话,能用毛毡围一围不?”
“可以,但在路过州县时,必须去掉,让百姓看清……”傅友德说着苦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份上谕,递给他道:“不是末将想当这个恶人,王爷还是自己看吧。”
“我当然知道。”朱桢摇摇头,却不接那圣旨道:“还信不过你老傅吗?”
“唉……”傅友德叹气道:“王爷总是那么体贴下属,实不相瞒,末将来前都做好了被王爷痛骂的准备。”
“哎,这是我父皇的旨意,跟你有什么关系?”朱桢笑笑道:“再说我四哥确实做得不对,应该接受惩罚。”
“话虽如此,但末将真担心燕王殿下受不了啊……”傅友德一脸心疼道:“大宁地广人稀还好点,可入关之后两千多里,要经过十几个府,几十个县,上千万百姓夹道欢迎,都会看到燕王殿下坐在囚车里的样子,这也太屈辱了吧?”
他身后的蓝玉却只觉得解气,险些绷不住笑起来,暗道:‘活该。’
朱桢瞥蓝玉一眼,吓得他登时缩头缩脑,不敢再幸灾乐祸。
“老傅你说的有道理,”朱桢作势寻思一番,便正色道:“不过旨意不能违背,让四哥换车吧。”
“王爷……”傅友德还想再劝,朱桢却朝他递了个眼色,他便明白了,沉声道:“把囚车推上来!”
顿饭功夫,几十名高级俘虏和朱棣、平安、张玉三人都被送入了囚车。
大军押送着囚车缓缓驶向庆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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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计划在庆州城休整三天,然后继续南下。
朱桢哥几个回到了他昔日的行辕,沐浴更衣,饱餐一顿,然后狂睡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朱桢便召见傅友德。
“王爷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傅友德见礼之后,恭声问道。
“睡够了,闲着也是闲着,叫你来聊聊天。”朱桢笑着请他坐下。
“年轻就是好啊。”看着重新变的神采奕奕的朱桢,傅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