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的医术果然不是盖的,手术之后,徐达虽然还没有脱离危险,但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这让大将军府终于有了过年的气氛,高兴至极的燕王妃还亲自下厨,给大饭加了几道菜。
说是大将军府的大饭,但其实在座的只有徐增寿两口子算是徐家人,其余都是老朱家的。
朱棣、朱橚、朱桢、朱椿、朱柏,还有燕王的三个儿子…除了皇宫里,就属这里老朱家的人最多了。
朱棣两口子无论如何都要让老五上座,说今天必须要好好感谢他。
对老五来说坐哪都一样,反正就是吃饭呗,便也没有推辞。坐下后却认真道:「不过你们最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老六。」
「跟我有什么关系了。」朱桢逗弄着肥嘟嘟的朱高炽,头也不抬道。
「怎么没关系,是谁发明的显微镜?是谁告诉我细菌致病的秘密的?又是谁告诉我大蒜素可以杀菌消炎的?」老五却反问道。
「都该谢,都要谢!」朱棣哈哈大笑的一手揽住一个弟弟,对燕王妃笑道:「怎么样,嫁给我们老朱家不亏吧?」
「嫂子到医院里走一圈,就知道人有多脆弱了。」老五便正色答道:「在消炎药问世之前,身上只要有个伤口,就可能因为感染而丧命。」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话。」老六不禁大笑道:「大过年的就别谢来谢去了,咱们一块喝一盅,庆祝岳父死里逃生才是正办!」
「具体到大将军的背疽,应该是外感风湿火毒,或过食膏粱厚味,使湿热火毒内蕴,造成内脏积热,气血凝滞,营卫不和,邪阻肌肤而发。」老五接着道。
「应该没有,败血症患者的典型症状是皮疹,发绀,这两点大将军都还没出现。」朱橚回答道。
「既然发不出来,那就要么扩散,要么往下走了。」朱橚又道:「大将军这种就是往下走,当病菌深入体内,病人就开始发烧。如果感染了血液,那就是败血症了。打再多大蒜素也没用了。」
朱桢听到‘过食膏粱厚味",忍不住看了看四哥和大舅哥,便见两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正常来说,疽也好,痈也好,只要能发出来,待脓疮自破,把脓水挤尽了,也就能痊愈了。」老五又道:「但大将军的疮发在上背部,而他戎马一生,后背因为长时间穿戴铁甲,都已经磨出厚厚的茧子了。这让脓疮如何顶破皮肤发出?」
「对对对。」众人深以为然,便一起举杯,祝福大将军。
「那我爹没有得…败血症吧?」燕王妃着紧问道。
搁下酒杯后,燕王妃问老五道:「五叔,我父亲不过背上长了个大疮,怎么就险些要了命呢?」
「真是谢天谢地。」燕王妃又忍不住敬了老五一杯,当然也没忘了老六。
徐增寿也对两位殿下千恩万谢,然后问道:「我父亲多久能脱离危险??」
「看吧,退了烧就没事了。」朱橚说完顿一下道:「不过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应该有比较严重的消渴症,这次大伤元气,复原会很慢。」
「不要紧,慢慢来,只要人没事就好。」燕王妃知足的不得了,这回她爹能捡回条命来,已经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便是洪武十九年的正月初一了。
朱桢早晨起来,给岳父四哥四嫂拜了年,又给了三个侄子压岁钱,便跟四哥来到通州城北的北平都司木匠作。
虽然是年初一,通州城乃至全北平的木匠却都已上工。在工场中解木材,刨木板,准备制作冰床的材料。
只是大年初一被迫加班,任谁都没有好脸色,工匠们一边干活,一边咒骂,发泄着满腹的牢骚。
「王爷来看望大家了!」木匠作的官员吆喝一句,工匠们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跪地磕头。
「大家免礼,快起来吧。」朱桢笑容和煦的团团拱手道:「本王和四哥来给大家拜年发红包啦!」
工匠们赶忙连声道谢,心里稍微舒服一些了。
等到把红包领到手里,看到里头居然是一张一两面值的海票后,工匠们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
「本王知道,大年初一让人上班实在是缺德带冒烟。」然后朱桢站在解好的一堆木头上,用他多年演讲练就的大嗓门,对工匠们道:「所以本王跟四哥商量着,让大家至少过完了年初一,等年初二再集结。这样就…好吧,其实还是挺缺德的。」
「哈哈哈…」木匠们忍不住笑起来。便听王爷沉声道:
「本王也不想折腾大家,本王和四哥也想好好的过年,但有贪官污吏不想让我们好好过年,是谁呢?就是管着北平粮仓的那帮人!大将军准备用粮了才发现,粮仓已经被他们掏空了!」
「大将军为什么要用粮呢?自然是要打仗了。」朱棣接过话说道:「本王不妨跟大家实话实说,眼下有一个消灭纳哈出的天赐良机,大将军已经调集了大军,只待一过完年就出兵了,结果发现军粮没了,直接就把他气的病倒了!」
「他妈的!杀了他们!」工匠们便将怒火转移到了贪官污吏的身上。
其实对他们这些生活在北平的人来说,北元王廷只是遥远的传说,东北的纳哈出却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