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城头上,明军将士摘掉伤痕累累的头盔和铁甲,疲惫的靠坐在女墙上。一个个满脸熏黑,身上的红色战袄都被敌我双方的鲜血染成了紫黑色。
之前堵缺口时,军士们的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太大,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有人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他妈的,饿死了,怎么还不送饭来?”将士们看看天色,往常这时候早就吃上饭了。
他们正嘀咕呢,忽然闻到一阵诱人的香气,纷纷探头望去。便见是伙头兵挑着食盆来送饭了。
“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安静的城头上登时热闹起来。
“是水饺啊,大葱猪肉馅的!”伙头兵们便笑答道:“今天除夕,伯爷特意吩咐包的。”
“啊。今天过年?”将士们都吃了一惊,在战场上时间一久,已经没一个能算准日子的了。
“是啊,伯爷不说,我们也没想起来。”伙夫长笑答道:“赶紧杀猪和面剁馅,紧赶慢赶,还是耽误大伙儿吃饭了。”
“不耽误,好饭不怕晚嘛。”将士们一扫郁气,呼啦一下围上来,手也不洗,捏起饺子就吃。
“好吃好吃,就这味儿……”
“嗯嗯,这馅儿真他么香,这才是过年的饺子。”将士们一边赞不绝口,一边风卷残云,将满满的几十箩饺子,啖了个一干二净。
“这就没了,还没吃够呢。”军士们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哈哈,还有还有,伯爷说了,过年的饺子,必须管饱!”伙夫们便笑答道:“不过这饺子现下才好吃,等着我们再去煮!”
“好嘞!”将士们兴高采烈的应声。
“越是在艰苦的战场上,一顿好吃的,对官兵士气的提升,就越明显。”看到这一幕,胡泉对甯正道:
“要是今儿没这顿饺子,又让将士们知道今晚是除夕,这仗就没法打了。”
“还真是。”甯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设身处地想一下,军士们大过年的,还要在远离家乡的南疆与敌军苦战。
要是不来这顿抚慰心灵的饺子,士气肯定会一落千丈的……
“这也是伯爷在洪都学到的?”他钦佩的问道。之前一直以为胡泉是個冷酷精密的将军,没想到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不是,”胡泉却摇摇头道:“是跟我家王爷学的。”
“确实。”甯正恍然道:“这大明朝再没人比王爷更懂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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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将士们兴高采烈的等待着热水饺的光景,城头瞭望台上,忽然警钟声大作!
“夜袭!”斥候尖利的喊叫声划破夜空。“正东发现敌情!”
“正西发现敌情!”
“正南发现敌情!”
随着斥候的示警声,明军将士火速顶盔披甲,拿起武器各就各位。
趴在女墙上一看,果然见乌压压的麓川军,已经摸到了城下,想要趁夜色偷袭一把。
“他妈了个巴子的,年三十不让人休息!”谁知却成功激起了明军将士的怒火。
“老子还没吃完饺子呢!”明军将士一个个火冒三丈,疯狂的向城下投掷滚石,倾倒沸水,比平时可凶猛多了!
麓川军没想到一头撞到南墙上了,被砸得满头大包,损失颇大。但还是有些个麓川兵,借着夜色的掩护爬上了城头。
谁知迎接他们的,是一群要吃人似的明军。直接把他们砍瓜切菜般撂倒在地,然后把他们的尸首丢下城头。
麓川军本就是来偷鸡的,没想到明军反应如此激烈,他们根本没做好殊死一搏的心理准备,所以很快就败下阵来,抱头鼠窜了……
结果也没耽误明军将士吃上热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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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是洪武十八年的元旦了,过完年的明军一扫疲惫,抖擞起精神来,迎接新一轮的攻击。
这样又打了十多天,定远城下的泥土都变成了紫黑色,一脚踏下去,没过脚脖子的,已经不是泥水,而是血水了。
定远城也早已千疮百孔。光是之前那种缺口,就被打开了十几处,麓川兵也攻了十几次,但每次都被明军打退,然后重新补上缺口。
在日复一日的无功而返后,麓川兵终于顶不住了。开战至今,他们已经在这小小的定边城下,足足折损了一万兵力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战兵……
也就是说,战兵的折损已经过半了,余者也筋疲力竭,出现了严重的厌战情绪。很多锡剌兵甚至对那座小小的土城,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一靠近就忍不住发抖。
要不是定边城就拦在他们的退路上,他们早就当了逃兵。
在进退两不能之际,更大麻烦出现了——麓川军开始缺粮了。这很正常,因为他们离开勐卯已经快两个月了,而出征时他们只带了一个月的军粮。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控制住景东府,勒令各州县土司进贡劳军,在景东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但之前驱赶山民替他们送死,彻底败坏了麓川军的名声,让方圆百里的百姓逃的干干净净,连景川城里也没多少人了。就是想因粮于敌都找不到人啊。
不得已,刀厮郎只好命手下将领金迈郎前往景东城征粮。刀厮